第六章 漩涡

白菊失联后，昏昏沉沉过了那么久，也开始新的交际，隔壁医学专业的大四学长从褚儿那年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未曾谋面。但他的谈吐甚是温雅，我们不是一个专业，所触及的领域和爱好也是很少，可奇怪的是我能用着小灵通耐心的跟他聊一天，这是很少有的。我并不健谈，也不爱纠正别人的观点。我觉得那只不过是徒增我的负担。而他不一样，他的眼界和卓识确实高我一层，我们有谈过杨绛钱钟书的爱情，我曾跟他倾诉过“文学界的爱情是最让人羡慕向往的。”我本以为他会以几冷静的方式回答我说这只是恋爱方式上的不同，带来实质上的物质和生活重量是一致的。出乎意料的在于他以钱钟书的笔法描绘着理想中的爱情，他又明确阐明精神上的富足往往比味觉上的摄入来的更为感性。

　　就这样，也不知扯了多少，生活里总是不经意的就聊，而在某一天突然想起，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再到后来，我不去聊那些东西，学文这么久，我一直都知道文字有多么有魅力，好的文字就像毒药是戒不掉的，会在心尖上挠痒痒。可是在这个物欲横飞的世界，我承认我是个很实际的女孩，我不可能只要求精神富足的，我也一直想让我的本体得到解放。

想到他大四，作为校友在他毕业前总想见一面，毕竟那么聊的来的除了从前的白菊也没了。我总还是会习惯性的想着她，有时候真的昏沉了。都会骂白菊蠢笨，要拿钱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也不至于断了联系。但也真的对我来说，那不是个小数目

　　生活的步伐紧紧凑凑，我还是喜欢追着时间走，在它停顿时留下一点属于我的东西。我打算见一面那个学长，于是我们约在校门口的一家小茶馆，他爱茶，也会品。我却一点不懂，他所讲述的东西我也全不记得，但他说很喜欢我呆笨的模样。

　　呆笨？我是不常笑的，我也不会把缺点暴露在表面，可他能轻易发现，我也实属无奈。不过我是爽快的，不懂就是不懂，我不伪装。但是这种我并不很感兴趣的东西，管他是谁我也不碰。

　　我坦率地回击:“我不懂，也不感兴趣。要是你觉得无趣，下次大可不必再约茶馆。”

　　“下次？”学长笑着说。

　　我一下愣住，这种气氛好尴尬，我一个劲的喝茶，感觉这是我人生中最慌张的时刻。他用笔写下他的名字——宋偌楠，递给我。字很秀气，人就显得更儒雅。我见自己头脑发昏，就赶紧结束了这次见面。一算时间，是周四。才想起今天可能会找到白菊。

　　等到了中心区，我就找着那家美容院走，到了店里，我并未找到她，落寞之际，看见远远的一个服务生正在笨拙的帮客人敷面膜，被旁边的经理教训着，“你怎么那么笨，在这么干就给我滚蛋，教了一天了还不会。”我走近，认出了她，我冲动地把她拉出店外，没好气地给她,“我这么相信你，你就拿着我的钱跑路，真有你的，下贱。”我骂得很狠，可她没有还嘴，“赶紧把我的钱还给我，别拿着别人的钱自己心安理得。”我直接表明来意，这话说出来后我想过最差的结果就是钱也没了，人也没了，我可能已经没把她当朋友了吧。所以我说了什么也不再考虑她的感受。等我稍微平静下来，她安抚我说道，“对不起，那天我不小心写错了一位号码，害你误会了。”“误会？”我不知是喜是祸，感觉现在理亏的又是我了。

　　“最近是真的没钱，你看我在这儿打工，这份工作也不一定保得住，可是我还要生活。”我很想追问下去，毕竟大二认识她时家底是殷实的，又为何沦落到这个地步。在我没开口时，她自己却说了:“我爸妈搞得企业大，商场如战场，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他们的房子早在我高中时就抵来贷款，当时公司运行不错，去年突然来了个产品质量不过关，停顿了好久，爸妈和我花的大手大脚，没有资金周转就倒闭了，虽然不欠什么钱，但他们现在居无定所，家里就指着我，我也没心思继续度下去了。”我沉默了，很久，我看她低着头盘弄她的手指，想起那时她盘弄她的茶具截然不同的姿态。那时的她脾气好，是修养，可此时我不得不说是生活。

　　我顿了很久，但还是有些顾虑，她从口袋里掏出字条，写了一张欠条，并把她身上的钱全压给我了。零零散散的。

　　我问她你老公呢？他不帮着你，她吞吞吐吐说没告诉他，因为那是她爱了3年的男人，她怕他会嫌弃她是个负担离开她。

　　我见店主有些气愤，便叫她赶忙回店里，她临走塞了一张纸条说:“这次不会错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女人的悲惨，看着她被数落，才发现生活里根本不缺高尚的情操，缺的很多是生活。

　　之后，也会在和她聊聊，然后问问她近况，她会告诉我她很好，有一次有小心问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她也不加遮掩说两个月了。我有时真会感叹时光走得快，他把我的生活带进一个困境，有人享受着甜甜恋爱，有人还在梦里做梦，有人就已经放弃梦想，为了生活。

　　不过，我还是一直很相信我的选择，弄明白之后，人真的轻松多了，我就又开始找点零工，但想想以后的生活也会为柴米油盐苟且，还不如这时候找点有意义的工作。我不再去招聘公司找，我开始在朋友圈里问，想到宋偌楠今年毕业，可能也有这方面需求，就让他帮忙给我出出点子，果真，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他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的公司，里面是需要点文学素养的人在那编辑序文，还有一些娱乐性很强的事件可以加点看法。不用强制规定，按篇发稿费。

　　我很感激他，一直想请他出来吃个饭感谢，但毕业季总是很忙的推到他毕业那天，我去给他送了一束毕业快乐的花，就没见了。我告诉他，我很害怕见不到他。他也告知我，他工作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会来找我的。于是，在夏季脚步的催促中我的大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