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计划

禹司凤神思不属地看着褚璇玑冷淡的面容，分明还是清澈单纯的眼睛，但在看向自己时却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和执着，身上的痛楚远比不上心里的折磨。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褚璇玑身上，汗水沾湿鬓边的黑发，听他们提起二十年前的旧事时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难道他和褚璇玑也会同离泽宫前辈和于皓凤的故事一样凄凉收尾？

“璇玑，你相信我，我不知道离泽宫的计划，他们或许是被天墟堂的妖骗了。”

禹司凤有意为自己和离泽宫开脱，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褚璇玑，只希望她能再为此事转圜。

“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可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不敢再信了。”

不知为何，褚璇玑看着禹司凤这副神伤的模样却是心里激不起半分波澜，听着于皓凤和金赤鸟妖的故事也有些唏嘘，垂眸看着执剑的手腕，想起自相识以来禹司凤的种种欺骗，想起被他无意中伤害的师兄，竟有些悲凉之感。

若是她再偏袒禹司凤那些朋友，师兄和爹他们是否就会如南柯所说的那般死不瞑目。

禹司凤心中大骇，只觉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二人，他再怎么做也无法再靠近褚璇玑的心。

褚璇玑沉默地跟在褚磊身后一步，听他们滔滔不绝地讲着围剿离泽宫的计划，仙门势弱，这一战会损失惨重，她必须要尽快将战神之力练至纯熟。

“昊辰师兄，这个术法我有些不明白，你能帮我讲解一下吗？”

本来正在陪君蕖休养的昊辰看见这两天愈发勤勉的褚璇玑心中疑惑得很，但她上进好学是好事，因此他也并未深究。

若非君蕖用南柯一遍遍提醒她这一战仙门的惨状，以褚璇玑那惫懒的性格，昼夜不停练功这种事，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君蕖斜身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昊辰深入浅出地讲解术法要义，嘴角也渐渐勾起笑容，她就这样看了他很久了，从他修复气海正式修炼后指点师弟师妹们开始，风度翩翩的旭阳峰大师兄总是耐心细致地回答各种问题，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不急不躁，像竹林间吹过的山风，像夏日里山中淌过的清泉。

昊辰穿了身水绿色的长衫，像是盎然清雅的修竹，指点完褚璇玑后他回身一看，正好撞入君蕖温柔如水的眼眸中，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想起到了喝药的时辰，便匆匆离开去了小厨房取药。

“师姐，你今日好些了吗？”

褚璇玑练完一套剑法偷空走上前问候君蕖，她知道她的伤是禹司凤造成的，心里也有些愧疚，在她面前愈发乖巧。

“快好了，过两天会跟你一起去点睛谷的。对了，我听说玲珑回来了，她这次只怕在天墟堂受了不少委屈，你多陪陪她。”

君蕖想起褚玲珑和钟敏言这对苦命鸳鸯，只怕很快就要离开少阳派了，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无能无力救褚玲珑出苦海，不过好在原本两人就成了眷侣，现下提起不过是想要褚璇玑对妖魔多痛恨一分罢了。

果不其然，提到褚玲珑的时候褚璇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褚玲珑天天寻死觅活，不吃不喝的样子可把她和褚磊吓坏了。

“师姐，玲珑她整天都不吃东西，我怎么劝都没用，都怪天墟堂这帮妖孽，也不知道玲珑什么时候才会变得跟从前一样。以前她可爱笑了，最近见到人就开始哭，我怎么哄都哄不住。等到了点睛谷，我一定要把这些害人的妖都杀了。”

君蕖又笑着同她说了几句，便打发她下山去开解褚玲珑了，一个人手撑在栏杆上抬头看高耸的竹子逼近云端，其间偶有山鸟飞过，闲适恣意，丝毫没有被少阳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

苍翠的青竹投下大片阴影将君蕖所在的竹屋笼罩其中，下午的阳光钻过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碎光，若是忽略外间即将展开的大战，这里倒真是个世外桃源。

昊辰回来时便见她撑着纤弱的身体闭目养神，不自觉也放轻了脚步，不忍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师姐，该喝药了。”

昊辰仔细打量着君蕖的眉眼，不知为何，这神仙妙药跟流水一样吃进去，她的脸色竟没有好上半分，依旧苍白孱弱，看上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若是不说，没人会觉得这是如今仙门中修为最深厚之人。

“璇玑这两日突然转了性子，变得用功起来，看来是经过禹司凤一事有所长进。”

君蕖面上柔柔一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心里却嗤笑一声，若非她抽去了褚璇玑的情丝，按照原剧的发展，这会儿她还在和禹司凤卿卿我我呢。

“这是好事，以后你就不用像之前这样操心了。”

昊辰被她这笑弄得有些怔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君蕖最近都怪怪的，像是现在明明是笑着同他说话，但他听起来却觉得有些别扭。

“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我同掌门说过了，两日后的点睛谷之行你就不用去了，安心留在旭阳峰上养伤即可。”

“此次天墟堂和离泽宫来势汹汹定是筹谋已久，他们在人间躲躲藏藏近千年，势力不可小觑，光是点睛谷的七曜陨星阵恐怕是无法将他们一举歼灭的。况且那封匿名信也来得蹊跷，说不定仙门中也有奸细，不得不防。所以，这一战我必须要去。”

君蕖将事情娓娓道来，按照原剧里仙门没有准备才被离泽宫偷袭，但事实上离泽宫的金赤鸟妖有不少都有千年修为，单从实力来说，哪怕人家不偷袭，仙门也难有胜算。

如今她也不知道是谁告密给点睛谷说离泽宫要来抢千年石髓，为了防止昊辰出事和褚璇玑再度脱离掌控，她也不得不去。

“可……如今璇玑修为大涨，我们还是有些赢面的。”

昊辰有些犹豫，他清楚有君蕖在这一战的胜算才能高一些，但他也不愿拿她的性命冒险。

“师弟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旭阳峰弟子不是自入山的那刻起便将生命都交付于守护苍生了吗？只要能斩尽妖魔，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君蕖面上说得大义凛然，看得昊辰也有些动容，只是她心里想的却未必全是这些，她不过是想借着这大阵让禹司凤和天墟堂还有离泽宫都命丧于此，不免握住栏杆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两日后，昊辰还是同意了君蕖同他们一起前去点睛谷，浩浩荡荡的队伍御剑在云层中，晓光划过，将众人照得如同神仙一般耀耀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