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翼之江（三）

江昀嗯。

听见江昀的答案，雷欧脱力一般的瘫坐在沙发。

一年仿佛那么长，又感觉那么短暂。

一年的时间，他好像失去了一位朋友：一位胜似长辈的朋友。或者说，其实他本就算是长辈。

处处关照的温柔，会理解他人的难处，如沐春风的微笑。

曾经的一切都令雷欧怀念不已。

…

后来，雷欧不断收到冒险小队的举报信。

数量并不算得上高，但几乎每封举报信都提到过江昀。

而这些信无非着重于一个词汇——冷漠。

他曾经听其他人闲聊时提起过，那应该是某次冒险幸存下来的冒险者。

“你被江昀带的队救过吗？”

“他带的队还会救人？”

“倒也不是…我那意思就是，过来帮忙。”

“怎么了？”

“当时我腿断了，就那么瘫坐在地上…他看了我一眼。”

“别跟我说你被吓尿了……”

“哈哈，也差不多了，那一眼真的…我敢说不包含任何感情，就像在看一坨垃圾。”

……

雷欧又把江昀叫到了办公室，这已经是这半年来第三次了。

雷欧…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是什么讽刺的语气，雷欧真的很担心江昀的精神状况。

江昀我没事。

江昀还是生硬的重复这句话，这也是他第三次说了。

雷欧当然是不信的。

他越发想念之前温和柔软的江昀，那才是他。

不是现在这个！冷淡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说实在的，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江昀还算不算得上“人”。

雷欧还是沉默不语。

过了不久，他才犹豫着开口说道。

雷欧你…要不要去趟医院看看。

不是之前的疑问句，而是陈述语气。

江昀没有情绪，但他能读懂别人的情绪。

他看着雷欧，语气中仿佛是带着些讽刺的。

江昀你已经决定好了。

雷欧抿着嘴唇，顶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压力。

雷欧是。

雷欧这两天我会暂停你的系统，去医院呆一阵子吧。

江昀倒也不恼怒，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昀随便吧。

雷欧倒在沙发上，会长竟然被会员吓到了…

他思绪飘回江昀刚刚回来的那一天，想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

【只是丢了些不重要的东西罢了。】

…

半晌，沉默无言。

……

江昀走出浮空城后，驻足想了想自己该去哪儿。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他。

墨江昀！

他回头，看见那个皮肤偏黑但和蔼的男人快步向他走来，走到最后像等不及似的跑了几步。

江昀怎么…？

他看着他，这个男人承载了他的情感，换句话说，他们本就是一体。

墨是他制造出来的肉身，承载着一部分他的记忆和他所有的情感。

墨拿出一块徽章，放在江昀的手里。

墨这是我刚做出来的通讯器，虽然是初版但是功能还比较全…

墨不知道你要出去多久，拿着吧，有时我会找你哦？

说着，他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相同的徽章，放在江昀眼前晃两下。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即使没有了情感，江昀还是很享受被人关心的感觉，感慨着自己原本的性格。

江昀你应该知道你是被制造出来的吧。

墨点点头。

江昀但是你是会自主生长的——我的意思是，你拥有其他人的所有特性，你就是一个完整的人。

江昀可以恋爱、结婚生子，你懂吗，不需要被束缚。

墨笑了笑，他说他不在意，至少现在不在意。

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江昀不再进一步劝他，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呢？

所以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到底要去哪呢。

顿了顿脚下的步伐，他向着先前的医院走去。

医院院长又是您呐？

江昀没想到的是，几年不见，院长还是记得他。

只是这次来，他和几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点点头，问好道。

江昀好久不见。

院长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也不说什么，只是问道。

医院院长您这次来？

江昀住院。

江昀不犹豫地说。

反正雷欧已经把他的系统停了，闲着也是闲着。

院长点点头，他领着他去办理住院手续。

但当院长问着要住多久时，江昀却沉默了。

住多久？他哪知道雷欧要给他停多久？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江昀住院费从这随时扣吧。

就是时间不确定的意思，每天你们自己扣钱就行了。

院长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并不问什么。

只说了声“好”，带他去了属于他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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