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沙漠里的树（五）

秦舒缩回悬空在门把上的手，她往回走挑着一个离病房很近的椅子坐下来。

　　系统给的那本厚厚的文献里，夹杂着很多关于顾一野的绯闻轶事。说他是什么潘安在世，当年参加抗洪任务执行完毕坐着军用大卡车回去，被年轻的少女们拿吃的扔，足足能扔满一车。

又流传他在军校进修的那几年，学校里的女同学们对他私下爱慕云云，丢手绢塞情书传递诗集都是常有的事情，更有彪悍勇者大胆求爱。

　　秦舒在樟木火车站看材料的那两天，也有被枯燥的文字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刻，她会来回翻弄那本材料兴致勃勃看军校那一段。

有一段材料十分隐晦的暗示，当年也有男人对顾一野有意思，还是某某高校的男大学生。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确实证明顾一野这人所少是带点“万人迷”属性的。看材料的秦舒很八卦快乐，现在却有点难得的忧愁，顾一野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当他女朋友压力可真大。

　　会不会以后遇到那种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某某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把支票甩在她脸上说，给你五千万离开顾一野。或者有顾一野的猛烈追求者来她面前示威，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就是下手早！

　　秦舒被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了。她真是这段时间神经崩得太紧了，一松弛下来脑子里像编排狗血戏剧似的，没准儿这些都和自己上大学那四年钟爱国产偶像剧的室友有关。

　　病房的门被打开，咔哒一声，秦舒抬眼和站在门边的胡杨对上了眼睛。

　　两个人都为对方深吸了一口气。秦舒眼里的胡杨身上带着一种春天的气息，不同于江南征明艳到刺眼，她是恰到好处的元气活力，很有独属于少女的精神，此刻的眼神里还氤氲着淡淡的哀愁，嘴角微微向下，像一朵皱边的茉莉花。

　　胡杨在看到秦舒的那一瞬间，不自觉联想起她读到的那封写给顾一野的信，那种平静的沉淀感。面前的姑娘面容清秀，但很有气质，一定是一个心中有丘壑的人，眼神那么明亮，像温润的智者。

　　女人的直觉就是如此的奇妙而准确。胡杨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顾一野的女朋友。

　　她还记得自己假装大度，让顾一野知道她是多么洒脱直率的姑娘,胡杨问了顾一野一个问题。

胡杨她任性么?

　　顾一野微微抬头，目光穿过空气好像安置在了那个胡杨素未谋面的姑娘身上，带着那种欣慰的骄傲的，被提及爱人的幸福满足。

顾一野她很有个性，但她不任性。

　　胡杨被他的笑容狠狠刺伤了。后来高粱没拦住，一个女兵进了病房一声不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了胡杨两眼就自顾自拿着凳子坐下。

　　顾一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一只手扶着缠纱布的额头，一个劲皱眉。起初，胡杨还以为这女兵就是信件落款的秦舒。

　　气质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江南征或许是有点文青气质在的，但胡杨以为能写出那样语句的姑娘，不可能会带着明显的急躁，而应该是波澜不惊、胜券在握的。

　　就像这个神态自若坐在长椅上带着微笑的女兵一样。

胡杨你是秦舒吧？

　　秦舒点头，嘴角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

秦舒你好，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