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兰熟练地绾起不缀珠玉的长发,铜镜中缓缓倒映出女子沉静的神貌,以及倚靠着矮凳微笑不止的齐元若。
“娘子今日……甚是好看。”
“这还用你说——你娘子我哪天不好看?”
盛如兰如锋般犀利的眼神瞥过来,齐元若冷不丁被新婚妻子这么审视,忆起他昨夜在洞房花烛时吃尽了亏,此刻也有些心虚地不敢反驳如兰。
“要是我方才不叫醒了你,齐小公爷怕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吧?母亲要是到了时辰看不见我们,就该念叨我没有尽到规劝夫君的‘本分’了,元……”
齐元若突然贴心似的抱住如兰的肩膀,似乎想借机安抚一下她突如其来的新婚焦虑,盛如兰却只是不自然地挪了挪手指,情绪低迷地将头埋进梳妆台的帷幔里。
“别这样……如兰——你有心事,同我说就是了。”
“我没心事,就是有点累。”
齐衡昨夜闹得太欢了,今天早上再细看,脖颈以下全是红印……这让她怎么见人,怎么拜见公公婆母啊?!
盛如兰势若一副死鸭子嘴硬般的顽强,心里想杀了齐衡的念头都有了。
齐衡也捉摸不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的心思,也只能充当贴心人似的替如兰簪好头发,忽地凑到妻子耳边,亲密地厮磨着刚学来的情话。
深感自家官人不要脸程度加深的盛如兰,满脸嫌弃地想挣脱齐衡的怀抱,齐衡却像黏在她身上似的,她怎么使劲,齐衡都雷打不动的站在旁边。
直到两人僵持了有一刻钟后,盛如兰终于身心俱疲,不得不放弃与齐衡继续这种幼稚的行为。
转而听见门外的女使传话,是该到了拜见双亲的时辰,盛如兰满心都是对齐衡的怨念,赶紧用衣领将脖颈上的红印死死盖住,嘴里念叨着终于解放了,也不顾齐衡孤单的抓空了如兰的手,快步走出令她无比抓狂的婚房。
“儿媳——拜见公婆,祝双亲福禄双全,万事随吉。”
盛如兰毫不生疏地说出练习了两辈子的祝福话,齐衡一心观察着默不作声的双亲,甚至都没听见平宁郡主让他们入座的声音。
父亲倒是一如既往的和蔼,笑意不浅地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母亲却有所保留的没有那么亲热,只是轻抿了口儿媳敬的茶,便没有下文地瞪了一眼齐衡。
“元若,别愣着了,还不快同你新妇入座。”
双亲复而端肃的神色令齐衡心间渐渐沉重,他回眸望向面带浅笑的如兰,正值碧玉之年的少女眼底却尽是从容,他这才想明白——从新婚的那一刻起,齐国公府与盛如兰便已经同气连枝,共荣共损。
国公府会成为盛如兰的依靠,也是新妇盛氏的一道枷锁,承担了金尊玉贵的荣华,便要与这座尊贵的府邸同生共死,再无选择。
如兰……我这么胆怯懦弱,真能给你想要的自由和畅快吗?
齐衡有些勉强的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盛如兰则侧目而视,察觉到齐衡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