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你还是别多想了,郡主娘娘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你好……”
齐衡惘然失神似的寡言须臾,早间初闻此言,他尚且还觉得歉疚父母和亲族的养育之情,可现在――他的内心从未像这般想冲破这座无形的牢笼,令他既有留恋又有不解的宫楼远厦。
浑欲充斥着愤怒与无路可退的冰冷,少年只是稚嫩的,被撕开了一道伤口,少时的玩伴伫立眼前,明净赤诚的双眸紧紧地看着齐衡,不为轻微的颔首聊表复杂,齐衡就像被浓烈的火焰不断的舔舐心脏,那般蚀骨之痛。
齐衡举目眺望,不远处是始终灯影阑珊的大宋都城,模糊的朱楼烛火中,即使他尽力走近,也始终看不清不为恭敬的神色,看不清盛明兰因藏拙刻意的疏远,眼间因桎梏而燃起的叛逆之火,已经若隐若现。
齐国公府的阵仗一向浩大,却又不失平宁郡主这个表面上的皇亲国戚的奢华。
此刻齐衡温雅有余的眉眼,却镀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不知为何,他今日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始终端正如松的盛如兰,令盛如兰彷徨有加又好生奇怪。
“五……五妹妹?”不知是不是暗纹淡蓝的底衫近日在京城流行,齐衡独属于少年人的纤长的身量儒雅逸群,衬得他清俊明朗的神貌愈发纯净文弱,但盛如兰却能敏锐的感觉到齐衡此刻并不得意,甚至还有些少年人的失落在里头。
“小公爷安好,祝你立春长安,事事顺心。”
“五妹妹,我昨日很欣赏你的论点,不知你今日……可否与我谈谈你昨日的想法?”
齐衡自知发问失礼,顿时脸色羞红的手足无措,盛如兰许久未有如此深沉的神色低暗平静,复而极为和煦恬淡的莞尔笑道:
“那……请小公爷随我去偏厅再叙吧,这里人多不方便……那儿有六妹妹和四姐姐,还有我二哥哥也歇在那里,大家一起讨论又有何妨?更是‘皆大欢喜’。”
齐衡突然愣愣地看着盛如兰,她自顾自的想着一会儿的春宴神情雀跃,齐衡却说不出只言片语,温润无瑕的笑容微露一丝裂缝似的苦涩,神情仿佛桎梏许久的呆滞,看着盛如兰娴雅远去的背影久难回神。
她不像六妹妹一般怯弱明慧识心知意,也不似墨兰才华横溢美貌无双,但这份豁然开朗,无疑破开了齐衡的心房。
直到齐衡花甲之年,即使盛如兰高傲矜贵的模样,会在齐衡苍老不堪的心间遗忘淡化,但他忘不了彼时的惊鸿,记不得何时因信爱上了这个不复明媚的女孩,一生回响念念不忘。
盛如兰闲庭信步的走过清爽宜人的栈道,心中并未深究齐衡为何会突如其来的神伤,只觉是齐衡少年心事不足为奇,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文炎敬身上,她也见的多。
方才翩然回顾,满地清风拂面,柳屑微滴,山月倒映,春水流漪,美人朦胧,心间无影。
“小公爷,怎么还不跟上来?一会儿我们都要登你一个人了。”为着国公府的来访,盛装以待的盛如兰绞着素丽繁复的裙摆,看着齐衡一时的古怪不禁轻笑。
还是年轻好啊……不仅没有那么多的烦恼,还能随意神游――不管在哪。
“……啊?是……五妹妹,我,我这就来。”齐衡微微谦恭的施以一礼,盛如兰则平静的回以平礼。
待二人到了盛家颇为雅致清凉的偏厅,齐衡才反应过来――明兰也在此等候多时。
庄学究后几日告假归乡,盛如兰闲来无事陪着母亲忙碌,竟好半天没有瞧见明兰,只觉年幼的明兰,平日里素衣少簪清丽淡雅,顿时有几分倾城佳人的气韵。
盛如兰虽想抽空与明兰谈论些近日京城时兴的式样,但她自觉夹在齐衡和明兰中间颇为怄气,这时便与盛明兰走的不太近,只待好事成双。
齐衡本就有些心虚,猝不及防地回避盛明兰期许的目光,顷刻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盛如兰尽收眼底。
盛如兰眼珠微转计上心头,很是矫揉造作的轻轻一摔,不仅顺便把神情振奋的墨兰拽到一边,而且还顺理成章地将明兰往齐衡面前一推。
今日立春,盛明兰尚着老太太特意让人为三个姐儿裁制的绒衣,完美挡住了盛墨兰蠢蠢欲动的眼神。
齐衡掂量着孰轻孰重般与盛明兰对视,突然像哑巴吃黄连似的神色失落,除此之后,便在宴席上无一话可说。
直到齐国公一行,在夜火微勾垂暮时归府,平宁郡主都觉得齐衡今日实在是过于寡言了,怎么敬酒时一言不发,现在回家却又与人拘束了?
自平宁郡主在立春那日登门拜访盛家后,接连几天,齐衡在学堂上就一直闷闷不乐无心向学,直到眼眸都散发出几分颓丧,盛如兰才懵懂的知晓――齐衡他……怕是出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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