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腰力可好？

后院的马夫已收顿好齐衡进学的马车，齐衡的侍女也已去前厅回禀平宁郡主，不为的眼神里只透露着公子莫问的心虚。

齐衡似是天生样貌内敛欲言又止，一时出奇的没有叫住马夫，只是神情如往日疏松平常般如期上轿，只字未提不为偶作闷闷不乐的原因。

只是待行进至街坊楼林人声鼎沸处，青帐幕后的二人有些心虚的无言，齐衡才眼眸微亮看向低首谦恭的不为，似是斟酌着言语慢不可言道：

“不为，昨日盛家下学堂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我从后院随侍的王妈妈那里打听到，昨日刚下学还没一刻，郡主娘娘便使她在内院等候，谁知……”

不为平凡的眉目微挑有些怯弱心虚，齐衡脸色霎时灰白似未如这般失神，“王妈妈看见什么了？可是闺房女儿的事……不便细说？”

不为口舌吞吞吐吐不肯再细说，“就看见盛家的四姑娘和五姑娘起了言语上的争执，好像……盛五姑娘摔下了台阶。”​

“然后呢？盛五姑娘受伤可严重？其他人呢？”​齐衡一惊顿时为自己的想法微吓，关心则乱仿若在质问不为道：“盛……盛六姑娘怎么样？”

不为很是为难的看着齐衡满面为情所痴的模样，默默的摇头爱莫能助道：“公子，王妈妈就是再想看，那也是盛家的内院，是会被人乱语肮出去的，不过……”

“不过什么？不为你倒是快说啊？”​齐衡清俊的神容顿时宛如抓狂的嘶哑吼道，不为有些惊恐的看着帐外的马夫有些探出头来马车都震了三震。

待齐衡心急如焚的煎熬平息后，不为方似安慰齐衡道：“公子宽心，王妈妈没有看到盛六姑娘与她两位姐姐在一处，应当是无事的。”

烈阳已近午风和煦，良仆自是忙碌，偌大显贵的齐国公府却人丁寥落，会礼酬拜的客人尽数离去，徒有满堂华贵的苞苴竿牍静立正堂令人麻木。

平宁郡主每每以示尊重的随客漫步过齐国公府的清贵风雅过廊，仍满面沉静衣衫济济的送客打点，方待令夫人稍显痴缠令人不悦的离去后，平宁郡主肃静的面容方流露几分难见的疲惫。

尚显年轻眉眼动人的平宁郡主望着齐国公府，久未洒扫的高楼林立人影罕至，王妈妈为平宁郡主近日待客不时的疲惫担忧不已道：

“郡主，小公爷已前往盛府听学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前去拜访吗？”

“不必了，元若去盛府听学，我们齐国公府为何要替他们造声势？”

平宁郡主迎客疲惫不堪无言以对，听闻此言又精神顿立，眉眼微蹙极为介怀的看向王妈妈：“王妈妈，可有交代元若的侍从，不许元若与盛府的女眷多有接触？”

“这……”王妈妈纵是老成持重言语却还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奴婢是叫人嘱咐小公爷身旁伺候的了，但是毕竟小公爷平日里执意行事并不逾矩，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刻意阻拦。”

“他倒是愿意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接近，只可惜凭她们的本事还不足以抬进齐国公府的门楼。”

平宁郡主说罢神情傲岸，清哼不已的昂首，目中无人的摇扇自诩，方着重忆起要继续嘱咐王妈妈关注齐衡的言行，神色逐渐严肃，对身后一众奴仆道：“看好小公爷身边接近的丫头，本郡主一律有赏。”

应是车外的喧哗热闹被齐衡和不为丢在脑后，​二人经谈间帷幔飘拂隐蔽身影，世俗的繁华市井与齐衡如疏两界。

齐衡心情乍然低落的，看着盛家的门楼缓缓而近眼前，车夫回头稍显风尘仆仆，合时宜的提醒齐衡道：“公子，盛家已到。”

“好。”齐衡听闻无神如往昔的小心下轿，不为贴身随侍紧随其后，盛府的小厮婢女也已整装恭候，齐衡却有些面露不虞的快步前行。

无意欣赏盛紘精心整改的的诗情画意，山水风雅心旷神怡，心中有些挂念盛府那位式微的姑娘，脚下愈发步履错乱的危险。

​

只不过……​盛四小姐一向自恃才情甚高，昨日与盛五小姐因我的诗作之事，多有言语上的纠缠不休，按盛五小姐的脾性……该不会是因我而起吧？

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齐小公爷，此刻颇有些头疼，心绪复杂的​频频摇头又点头，不为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但不知是否要提醒齐衡已经快到盛府学堂的内院了……

“嘭！”​齐衡明眸善睐由衷深蹙忧心忡忡，心绪不宁的屡屡足底跌停，仍坚韧不拔的前行，却万分不小心的踏着稀碎的石子，上身倏而失去平衡，齐衡猛地倒地磕伤了腰背。

“快，喜鹊，着人去扶小公爷一把。”不远处郁柳红啼清丽款款，此刻皆不及盛如兰沉静从容如斯的嗓音，少女笑容莞尔的照看齐衡微揖循规蹈矩，神容尚为大病初愈之状额间青紫，妆容素淡尽显大家的风度文雅不晦。

“多谢盛五姑娘。”

不为掩颜知晓时宜赶忙将齐衡扶起，盛如兰念及齐衡在盛家书塾还要念书的不妙功夫，不慌不忙的驱散各路的男丁女使。

院里的男丁多数怯弱见是自家惹不起的嫡姑娘与小公爷碰到一处，很多自行告揖离去，只留着零零落落的娇俏女使眼露不舍的踱步缓慢。

盛如兰眼神如炬的轻瞥这些犹豫不决摩拳擦掌的女使，面上不露声色，心下却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喜鹊，喜鹊此时老实巴交，懵懵懂懂的回望盛如兰。

盛如兰微瞪着双眸一时难办的转眸自行训示，眼神高傲颇有其母王大娘子的隐形凶悍道：“这院里的女使是闲的没事干了？竟一心盯着男丁做事？”

齐衡抬眸很是叹服的看着盛如兰将一众女使说的极为心虚，陡然​得见盛如兰自同窗听学以来，首次在自己面前表现独家嫡女的气派。

盛如兰竟颇有老成御下之严的管家才能，齐衡欲言又止神情未异的盯着盛如兰脸颊浮现熟练的狠厉。

“该去林栖阁的去林栖阁，应回葳蕤轩的回去做事，可别让母亲知道了你们惫懒交工，一顿板子发卖了出去！”

“是……是，五姑娘，我们这就走。”

不为低首静观其变，忙见余下的女使，被盛如兰的威胁吓得闻风而逃，很是感激的看向神情静默忽而神游的盛如兰，谁知负伤齐衡竟忽而愧意泛滥的儒雅道：“盛五姑娘，昨日……昨日你可有伤重？”

“……嗯？我……”​盛如兰眼眸滢亮出奇的得见齐衡关心小六以外的别人，连忙微平仪表齐整的与齐衡疏远，神情却很是豁朗开怀的平淡笑道：“我并未伤重，多谢小公爷关心。”

小公爷不会是……想我六妹妹入神了吧？

齐衡与盛如兰不得并驾齐驱，​身旁的不为极有眼力见的为盛如兰让开道路，盛如兰更是别有用心般的眼神狡黠看了齐衡一眼。

方极为忌讳的微揖继续前行，忽视齐衡下意识抚腰的行为，只不忘有些调侃意味多此一举的偏头隐笑，仍为娇憨稚气的脸颊故作深沉道：

“小公爷没磕到腰吧？要不找位郎中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