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篇七十九

郑明跪在她旁边，体温透过防护服，传到唐小小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后者用尽浑身力气，一边努力呼吸，一边死死抓着她。

透过防护镜，唐小小看见了郑明通红的眼睛，忽然觉得好笑，这人这辈子也就哭过这两次，全都被她看见了。

郑明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擦干眼睛里的水，才到眼前，就碰上了护目镜，压根就擦不着，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用手背蹭了蹭树脂镜片，还以为擦干净了，没让唐小小看见，又抓回了唐小小的手。

她手上拔针的地方还在流血，沾到了防护服的手套上，郑明有急救知识，唐小小的凝血功能，怕是出了问题。

唐小小看郑明想擦眼泪，又擦不着，那滴泪残留在密封的医用护目镜里，可怜兮兮的，弯了弯带着水汽的眼睛，笑了。

郑明不知道她在笑自己，这笑在她眼里很是疹人，像濒死才看透世事，临了诀别时的通达，笑颜下藏着血淋淋的故事。

别这样笑，求你了……

医生当然也知道凝血因子受到了破坏，让他帮忙，把唐小小侧过来，处理她身后的伤。

得赶快止住血，维生素K110毫克静脉注射，一点一点的，她受不了看了眼液晶屏上跳动的血压值1毫克一次，一分钟给一次，分十次。

郑明帮忙按着因为喘不上气而挣扎的唐小小，保护她锁骨下好不容易扎进的置留管。

护士第五次推针时，心电检测仪又开始报警，血压高压降到了

70。

医生叫停了护士。

“不行，她受不住，放葡萄糖溶液里，静滴。”

郑明看着唐小小消停下来，疲惫的缓缓合上眼神，只剩一条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平还在挣扎，心电监护仪急促的警报声音一直不停。

他抓着唐小小苍白修长的手，把头顶在她手心。

郑明小小……你别闭眼！

抬起冲血的眼睛，眼神恢复了几分神气。

郑明你敢闭眼！你看不见我，我就去找小姑娘！你死了我明天就娶老婆！

郑明你……我，找女人！小小……你敢……你敢……

不知想起了什么…

四顾寻找着东西，他进来时卸掉了枪，从手术台上取了下一把剩下的手术刀，上面还沾着唐小小的血，抵在自己脖子上，忽

然没那么害怕了，他们两个人的命绑在一起时，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

郑明唐小小，刀划破气管，十几秒就死了，来不急抢救

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贯地冷静，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郑明你敢死，我就敢陪你。

她知道唐小小看不见，无所谓，唐小小了解她，她从不屑于说谎话。

床上的人终究没力气睁眼看她，但抢救室里的警报停了，血压回归了正常值。

郑明把她吃的死死的，她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她唯一的光消失不见。

监护设备恢复了平缓规律的声音，连带着医生都松了一口气，在吊瓶里补了一针安定，开始着手缝合她身后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