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出现了新的感染症状,而是哪个关系户混进来做了检查。
中国古往今来都是个人情社会,越是人脉广的,越是怕死。
尽管这时候整个武汉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新型病毒性肺炎究竟有多严重,但那些有关系有人脉的小部分群体却早已从各种“内部人士”口中得知了些许消息,稍有一点不舒服就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也被感染了,于是想方设法混进来做检查排除风险。
这几天陶知行顶着压力把影像科牢牢抓在手里,就是为了避免这些关系户挤占了真正有感染风险的病人的检查机会。
他是个暴脾气,没等蔡丁说明情况,就拿着CT大步往影像科去了。
他倒要看看谁在这当口上给他顶风作案!
蔡丁追了几步,见这陶医生完全不理会自己,心里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不知道给安风安排拍片的就是陶医生,安风的住院手续他也确实找了关系走捷径,要不然靠排号,安风怕是烧傻了都开不到退烧针的单子。
看这医生嫉恶如仇的神色,蔡丁不再犹豫,直接去了院党办找孔钧。
不管怎么说,安风是孔爷爷的亲孙女,孔爷爷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赶出医院去。
孔钧这会儿也刚好接完电话,准备出去找找自己孙女。
要说他不担心肯定是假的,那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小女娃,每次听安风喊爷爷孔钧都能甜到心里去。
那么个娇养着长大的掌上明珠,怎么就说失踪就失踪了?
但哪怕再如何的心急如焚,孔钧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擅离职守,否则就是置全武汉人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是对他这个老革命、老党员一生信念的背叛。
所以,他硬是在办公室又等了三个多小时,接了十几通电话,把所有工作和后续计划都安排好,才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八十多岁了,孔钧虽然精气神还不错,但身体始终是老了。这一下站起来,他就知道不妙,腿上使不出力气来了。尽管他已经努力想支撑住身体,但还是没能稳住重心,嘭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门外正处理资料的小郑秘书听到摔倒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推门进去。看到孔钧躺在地上,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
“孔副院长,您怎么样?!”
小郑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简单给老人做了个体格检查,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孔钧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行。”
小郑再三确认孔钧无事,这才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去继续工作。
门外,站着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人,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把小郑吓了一跳。
“你有事吗?”小郑问蔡丁。
“您好,我找孔钧。”蔡丁道。
小郑眉头皱了皱,“你找孔副院长什么事?”想到刚才乏力摔倒的老人,小郑直接拒绝道:“孔副院长很忙,没时间见你,有什么事你找医务科吧!”
他以为蔡丁也是来找孔副院长要床位的。且不说现在床位极其紧缺,根本没办法随便加塞,就算有床位,以孔副院长的脾气也绝对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小郑拒绝得毫不犹豫。
蔡丁无奈,这医院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听人把话说完,要不是情况紧急,他真想投诉一下这家医院的服务态度。
蔡丁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大声在门外喊:“孔爷爷,我是蔡丁,我有事找您!”
“你!”小郑气得要去拉蔡丁,他果然没猜错,真是个来找关系的。
正要把人推出去,却听到党委办公室里孔副院长疲惫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进来。”
小郑愣住,这人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