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逝

我（内心思虑）蓝廷鬻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前，向我连声道谢。但我知道，这只是这个学生礼节性的行为，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我（内心思虑）这是很正常的，尽管我饿着肚子跟他谈了半个多小时，但我也不能通过仅仅这么一次的谈话就治好他的心理疾病。

我（内心思虑）尤其是当我暗示出他所出现的这种状况其实不只是他大脑中的一些强迫性神经和幻想在作怪的时候，我明显在蓝田宇的眼睛读到了失望和抵触的情绪。

我（内心思虑）显然他是不相信我开导他的这些话，但他很有教养，并没有直接表现出对我的不信任，而是默默听完我的分析和建议表示他会试着放松心情，减轻学习压力——但我知道，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蓝廷鬻离开后，我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将他的心理疾病彻底治好，必须有一个比较长期的治疗过程才行，我还是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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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一来到学校就意识到，肯定出什么事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校园里，学生们聚在操场内，神色惊慌、议论纷纷，我怀着满腹的疑问来到办公室，发现校长恰好正在这里跟其他老师说着话，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校长“总之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一面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赶紧凑过去）“校长，出什么事了？”

校长（回头看我一眼，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我们学校的一个住校生，今天凌晨的时候，在寝室意外死亡了。”

我“啊！”（我大为惊讶）“是谁？”

校长“高一12班的蓝廷鬻。”（皱着眉）“好了，别再打听这件事了，我刚才都说了，这件事情……”

我“等等！”（我像是遭了电击般的抖了一下）“你说谁死了？蓝廷鬻！高一12班的蓝廷鬻？”

校长和办公室的几位老师都愣了，他们显然感觉到我的态度有些失常。

校长（纳闷地）“是啊，怎么了？”

我…………（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昨天蓝廷鬻来找我咨询的事，但是没说出来，我觉得没法三言两语把这件怪异的事情叙述出来。况且我现在还有更关心的事要问。）

我“校长，他是怎么死的？”

校长“好像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心肌梗塞，具体我的也不怎么清楚。”

我愣了一下，想起昨天蓝田宇向我说的这件怪事，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怪念头。

我（急促地）“校长，你说蓝廷鬻是今天凌晨死的，那你知道他的具体死亡时间吗？”

校长“听那个法医康玮说，死亡时间是在凌晨4点到4.30之间。”

校长（越发怀疑）“于老师，这个蓝廷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问的这么详细干什么？”

我完全没理会校长的问题，因为我一听到“康玮”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立刻叫了起来：“啊，法医是康玮？谢谢你，校长！”

校长和几位老师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冲出了办公室。

康玮是我的高中同学，一直和我保持联系，本来以为他的职业和我不挨边，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方便的时候。

我迅速的拿出手机拨了康玮的号码，不一会，我听到了他熟悉的低沉嗓音。

康玮“喂，是于阳吗？”

我“是我。”（开门见山道）“跟你打听个事，今天……凌晨你是不是来我们学校验了一具尸体？一个学生，叫蓝廷鬻。”

康玮“嗯，是的，怎么了，你跟他很熟啊？”

我“就是普通师生关系。”（我不想跟他详细解释，只是急迫地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我“我是想问一下，你验出他的死亡时间具体是多少？”

康玮“凌晨4点到4.30分之间。”

回答跟校长说的完全一样。

我“这个时间能不能再准确点？”

康玮（笑了笑）“我们现在的法医技术可做不到精确到哪一分哪一秒啊，我可能将死亡时间推测在半个小时以内就已经很精确了。”

我………

我愣住没有说话，康玮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失望。

康玮“不过，我倒是听到死者的一个同学说了些情况，他是最先发现死者尸体的人，他当时看了一下表，知道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你知道，我们法医是不能以这个作参凭证来判断，顶多当做参考。”

我“没关系你告诉我吧，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康玮“那个同学说，他当时的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4点16分。”

我“？？？！！”

康玮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和，语气平淡，他显然意识不到这句话带给我多大的打击和震撼，我在听到他说4点16分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毫无疑问，这句话证明了我心中的那可怕的猜想。

一种诡异莫名的恐怖感觉在一瞬间侵袭并遍布我的全身，使我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康玮“喂，于阳……于阳？你怎么了？”

康玮的声音将我从恐惧的想象中拉扯回来。

我（定了定神）“你做的尸检表明他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心肌梗塞，对吗？”

康玮“是的。”

我“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康玮“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睡在上铺的那个同学说——他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床下发出一声惊叫，以为蓝廷鬻又做噩梦了，就俯身叫他，结果没有回应。他下床一看，发现那个蓝廷鬻瞪着双眼，已经没气了。”

康玮“那个上铺也吓个半死，尖叫着把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叫醒，然后他们就通知了宿管科。”

我（我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你的意思是，蓝廷鬻有可能是被噩梦吓死的？”

康玮“我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

我“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人会被一个噩梦吓死？”

康玮（顿了片刻）“这种事情我还真听说过，极其罕见——不过，我说了，这只是有可能而已，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梦中被吓死的。”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着，但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康玮（突然转口一说）“对了，于阳，我劝你换个学校工作吧，我觉得你们学校那块地的风水不怎么好。”

我（一头雾水）“什么？”

康玮“你知道吗，我们jing局会把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的案件的档案整理在一起。”

康玮“我今天放蓝廷鬻档案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很久以前的档案袋，才知道原来你们学校那个地方在十一年前出过事。”

我（我有些难以置信）“啊……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书呢。怎么，难道十一年前这个学校也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

康玮“不，不是一回事。是有学生神秘失踪。”

康玮“当时这块地是一所破旧的小学。因为学校太陈旧了，所以校方请施工队在校区的某些地方进行改造和重建。学校里当时既在上课，又在施工，有些混乱，结果一个调皮的一年级男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康玮“学校里的人同警方一同将学校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人，而门卫又坚持说绝对没有学生偷跑出去。你说，这不是怪事吗？”

听到这里，我有些明白了。

我“哦！……你是说，也许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所小学后来就关了门，然后这块地就修建了现在我们这所高中！”

康玮“是啊。现在你们这个学校竟然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住校生居然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了！这个地方绝对风水不好……”

康玮还在继续说，但他后面说的内容，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在反复想着一个问题——蓝廷鬻真的是“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亡的吗？

还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

我又想起了他在昨天中午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这些话现在回想起来令我汗毛直立——

蓝廷鬻（已逝）“我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醒来的时间都是4点1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