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裤。

宋怯可是我上次才和你吃了饭，不能再让你请客了。

宋怯停住脚步，站在簇簇的浓雾里，把万宝路碾灭在垃圾桶上。

鹿晗可我们上次是AA的，不是我请客。

鹿晗笑了笑，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有些愉悦，却藏不住眼底的落寞。

宋怯拒绝起来人就没完没了，总是委婉地找一大堆说辞。

有时候她接不上话就故作沉默或者失神，可惜宋怯从小就真诚惯了，连装傻都做不熟练，总能给鹿晗一眼看穿。

鹿晗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万宝路没过几秒也紧跟着燃灭。他随手在垃圾桶上摁了两下，火星不再亮了。

鹿晗再说了，这次是去给亲戚捧场儿，不用花钱。

雾里有橘色灯光闪烁，连成一-线 ,星星点点，不时有汽车驶过，煞白一片。

宋怯低下头，眼波流转。

泛滥的潮水、支伞的行人。月亮被淋温了，宋怯的眼眸也是。

似乎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样温柔地在乎着。宋怯笑了笑，真是奇妙的感觉。

宋怯好吧。

宋怯那我下次再请回来就是了。

宋怯轻笑一声，一缕凉气从雨里松松垮垮绕上来，她和鹿晗都缓了口气。

夜晚弥漫浓雾，连带着雨伞都暗沉沉。她看见鹿晗清亮的瞳孔，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光怪陆离。

凉气憋得人思潮涌动，宋怯只好重新迈起步子，和鹿晗并肩走着。

鹿晗行，听你的。

鹿晗虽然不太想答应，总觉得让女孩子请客不太绅士。

但鹿晗又不愿意让宋怯因此拒绝他，所以很别扭地点点头，紧接着转移话题。

鹿晗那咱俩明天见？

宋怯点点头，低头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宋怯好。

宋怯你什么时候方便？

她颇为拘谨地攥紧了自己的白衬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紧张还是害羞。直到生硬地把白衬衫攥出一道褶，才听见鹿晗自然又洒脱的回答。

鹿晗你明天下午四点下课的话…那就四点半吧。

他似乎很细心地思考过宋怯的这两句话，所以答案清晰且有力。

鹿晗四点半在校门口见怎么样？

鹿晗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又像征求意见似的反问。在游刃有余的地步，又不会让宋怯感到太难堪。

宋怯好。

宋怯你是东道主，你说了算。

宋怯平静地抬头看向远方，目光所致之处皆是漂亮的光。

鹿晗没问题。

鹿晗那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鹿晗看见宋怯有点不好意思的无言可对，也慢慢安静下来。

似乎自觉废话过于连篇成章，索性缓缓停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题。

璀璨的暖橘成片透过雾隙，琐碎地点缀在路灯下，形成圈晕。

气氛微妙得恰到好处，不约而同成了沉默是金的忠实执行者。

直到两人一路不语地走到宋怯家楼下，鹿晗才轻言轻语地开口说道。

鹿晗快上去吧，明天见。

鹿晗站在宋怯身前，裤脚浪有万分泥泞，都星星点点地粘连在鹿晗昂贵的牛仔裤上。

他不急也不恼，任由自己身边外荒地直着横竖废弃的钢管。雨水携沿着管腹流出来，碎沙洗过一遍。

宋怯盯着他颇为泥泞的牛仔裤，她想，这条裤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为了送自己回到这片又脏又偏僻的院子里，而沾湿了这样好看的一条牛仔裤，真是得不偿失。宋怯盯着他泥泞的裤脚，颇为无措地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