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他们怎么走了？”温点幽想到什么，奶娃娃的声音哽咽着。

律师淡淡地看了一眼，抿着唇。镜片下一向冷静的眼睛里有了情绪。

“都结束了。”

“我要去看妈妈！”温点幽泪水决堤，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如置身汪洋的一只蝼蚁，挣扎着不愿溺水。可海水还是从他的耳朵，眼睛，鼻孔不断往里灌，直到淹没了他的心。

“你见不到了！”律师的声音清清冷冷。

三岁小孩使出全身力气妄图挣脱面前大人的掌控，可这点力气对成年人来说犹如蚍蜉撼树，收效甚微。他嫩白的皮肤因为过于用力挣扎，泛起红痕。

最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不是我不让你见，燕太太临终前交代不想让你见到她难看的模样。”

温点幽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方才开口，“带我去看我的弟弟吧！”

律师听到他的话，心底略过一丝惊讶，“好。”

温点幽拒绝被律师抱着，选择被牵着手走过去。

走到婴儿房，温点幽的情绪彻底沉静下来。在一个粉色温馨的房间里，温点幽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

初生的皮肤粉粉嫩嫩的，小脸有些皱巴，头发也很稀疏。他独自一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温点幽没见过新生儿，心道燕太太的孩子怎么这般……不可言说。

小婴儿扭头看向这边，温点幽走到他的小床边趴下仔细瞧他时，小婴儿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小手一伸，状似不经意间抓住了温点幽的同样小小的手指。

温点幽眨巴眨巴眼睛，难道这小家伙把他当成妈妈了？

温点幽抬起一只小手极轻地抚摸了一下他小小的脑袋，生怕把他碰坏了。

“燕照影！”温点幽呼喊着燕太太刚为他取好的名字。只是他喊完这一声，小婴儿乌溜溜的眼珠定不转了，直愣愣得看着他。

温点幽倒是没注意到是因为他喊名字的原因，只当他是看着自己好奇。

“我是你哥哥温点幽，燕照影是燕太太为你取的名字。”

小婴儿突然咧嘴笑了，把温点幽一惊。

律师远远地看着，“看来他很喜欢你！”

温点幽点点小脑袋，看了半晌皱起了小眉头，“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他，他太小了！”

“宋姨也是你妈妈信任的人，她会帮你。”

小孩点了点头，这点头点得老气横秋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小孩子。

律师也已经见怪不怪，“有什么事，去叶家找我。我不在时，可以找叶母求助。”

温点幽点点头。

小婴儿在医院住了几天，就被带回了燕家。温点幽这几天一点也没闲着。他虽没见到燕太太遗容，但丧礼还是如期参加。他看着鲜花簇拥下失了颜色的笑容，黑白颜色将人死死地框在里面，肃穆又刻板。他努力回忆燕太太的笑容，生怕这些宝贵的记忆溜走。

回想起燕太太时常疲惫的面容，终于跟系统说了多日来的第一句话，

“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