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朝前看

右马公然拿了盆草回来，怎得不引人生疑。仇烟织特意去询问了左相，才知那是一种致幻的毒草，一旦停用，浑身燥热难耐，后果不堪设想。

出了门，仇烟织顿觉不好。

仇烟织“佛见笑虽然稀罕，但肯定有人知道它的厉害，若是珖王真的以此来操控右马，为何不销毁，还光明正大的送他一盆？”

仇烟织“使人难受的原因那么多，谁会想到一盆草呢……”

令仇烟织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是佛见笑，不是右马，而是珖王。

他为何要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公然送到她面前呢？她不可能相信这只老狐狸突然就犯了混，其中肯定另有深意。

思踌片刻后，仇烟织冷笑道。

仇烟织“他想见我。”

–

……

风动枯枝惊雀，山影错落不堪，远处阵阵松涛之声，树影在日光中飒飒轻摆，摇曳飘卷。

“父亲……母亲！”

像是褪去了化妆的少女，烂漫的春花和夏季的绿衣被秋日里萧索的风吹去，衰枯的草茎却仍然在阳光下劲立着，至死不休。

“爷爷！”

“不要，不要……”

齐焱“老师，老师……”

沈青梧进了齐焱的寝宫，便见他躺在榻上，嘴里嘟囔着什么，手指紧紧攥着两条沾着血的帕子，满头大汗，整个人睡得极不安稳。

沈青梧“齐焱？”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大声唤着他。

沈青梧“齐焱！”

迷懵地注视了她几秒，齐焱恢复了清明，他自知失态，忙和沈青梧走进客室。

沈青梧“齐焱，这一辈子若是一直往回看，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心脏后上方，有肋骨和脊柱保护，此处这一点，若射速够快，且力度刚好，让箭卡在骨之间，尚有机会救回。

这个方法就是郑禄教他的。

当年朝露之变，齐焱凭此法救下了郑禄的女儿郑妩。同时，也对王扬和他的两个孙女用了此法，王扬死了，他不知道那两个女孩是否还活着。

久而久之，成了他的心病。

齐焱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齐焱“我并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很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厌倦了。”

沈青梧听了他的话，似乎有话要说，但齐焱按住了她，叹道。

齐焱“你知道吗，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老师和兄长死时的模样，梦见孩子绝望的哭声，梦见那些死了的或是活着像行尸走肉一样的人的眼神。”

齐焱说着，眼睛泛起了泪。

齐焱“也许，有一天我会像他们一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变得阴险狡诈、六亲不认……

沈青梧将泣不成声的齐焱揽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就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萧明蓁每次都会这般安慰她一般。

沈青梧“这世上原本就有很多阴差阳错，万事朝前看。”

客室里闪烁不定的灯光，撩拨着齐焱起伏不定的心情。细细端详，仿佛一种致命的诱惑。

或许曾有过犹豫和彷徨，然而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所有的爱恨悲欢仿佛都渐渐剥离他的身体，他的灵魂轻得像一片飘浮在空中的羽毛。

再次清醒过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沈青梧那若春水的失神的双眸。

沈青梧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想抽回手时，却被他反手捉在手心，挣脱不开。

她赶忙别过头去，借灯光掩饰自己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