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认为库洛洛是在逗他玩。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瘫好,手机忽然来电振动。对方设置了安全设定,看不到号码。
“你好,哪位?”
“你要相亲?”库洛洛开门见山。
“......我有告诉过你我的号码吗?”
“重要吗?”
米沙起身,怎么坐也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走出房外吹吹风。夏日闷热的空气像条湿毛巾一般铺在米沙身上,一巴掌把米沙糊回屋里。
“太热了。”
“所以你就相亲?”
米沙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不是,我是说外面太热可能要下雨......这不重要,”米沙有点憋得慌。他灌了口冰可乐,
“你找我什么事?”
“我看你在网上相亲。”
米沙已经不想解释了,“嗯。”
“所以找你约会。”
米沙觉得他真搞不懂库洛洛。两人近三年没见了,库洛洛这又是哪来的奇思妙想。
米沙不太想去,于是推辞道,
“外面要下雨了。”
“五分钟,揍敌客家门口接你。”
语毕,库洛洛挂了电话。
米沙无语,烦躁地扑床上扑腾,把被单翻腾到身上抓着布沿给自己裹成一团。片刻米沙爬出来,目光死地团起被单罩头扔向糜稽。
“该洗了。一股咸鱼味。”
米沙亚麻色的头发被他滚成了鸟窝,他拿手指理一理,总觉得不满意,于是手上沾点水重新扒弄。
糜稽不怀好意地吹口哨,
“花姑娘约会哦,这么臭美。”
米沙被他说得脸热热的,心想对啊,我整理仪表干什么。
于是他冲糜稽比个中指,潇洒出门。
库洛洛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靠着车门,一身定制西装十分吸睛。米沙被库洛洛这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惊到,就连他爸爸都没这么拽过。
“哈喽哈喽。”
库洛洛看一眼腕表,
“你迟到了10分钟。”
米沙回想一下自己折腾那一出,差不多得有十分钟,于是他点点头,
“抱歉。”
库洛洛微笑,
“不,能等约会对象的到来,是我的荣幸。”说着身子前倾,一个轻吻落在米沙的脸蛋上。
米沙下巴差点掉下来。
直到坐上副驾,库洛洛为他系好安全带位置,米沙也没缓过来。大大的问号飘在米沙脑袋里,米沙不理解,于是直接提问,
“为什么亲我?我不是女孩子。”
库洛洛似乎很喜欢米沙的心直口快。他一边换挡,一边侧头看着米沙,“这还不明显吗?”
车子开始移动,他看向道路前方,
“我在追你。”
其实挺明显的。米沙想。就是没什么预告,攻势来的有点突然。米沙直言,
“我不理解。”
“感情本就不是靠理智能理解的事。”
“理智理应是掌舵人。”
“而感情是风和海浪。”
米沙看向库洛洛的侧脸。以前从没有机会仔细端详过,库洛洛的脸的确像得到了上帝的祝福,每一部分都好看的恰到好处。
在米沙眼里,库洛洛是个极其冷静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个富有感情的个体。他允许疯狂的感情引领自己,通过理智在达成目的的道路上披荆斩棘。任性,却毫不冲动。
所以对于库洛洛对米沙的追求,米沙认为要么是库洛洛确实一时对他感兴趣,要么就是为了达成其他目的而需要米沙参与其中。
巧的是,米沙是个贪图享受的人。
于是他调低车内空调,拉低椅背,连接蓝牙播放流行音乐。“我们去哪玩?”
库洛洛含笑道,
“美术馆。”
米沙眼前一亮,
“最近有新展?”
“莱蒙多夫油画展。”
“卧槽!”米沙兴奋地几乎原地起跳。
很少有人知道米沙喜欢画展。
米沙认为,绘画的过程与构建代码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经常从画作中得到新的灵感。
当然,由于米沙死宅的本性,他更多的是从电脑屏幕上研究大师画作。其中最欣赏的画师就是莱蒙多夫。
米沙都不想问库洛洛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莱蒙多夫的了。他决定回家后升级一下防火墙。
莱蒙多夫不愧虚名。等米沙心满意足地从美术馆走出来,才发现天色昏暗,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湿土地。
米沙刚准备从背包里掏伞,库洛洛已经用念支好屏障。
美术馆附近有几家餐馆,以昂贵与适合装逼闻名。按照库洛洛今天这套高级西装加豪车的配置,米沙觉得他们会在那附近吃晚餐。
当走进西餐馆时,米沙偷偷握拳,内心欢呼bingo。
库洛洛今天绅士极了。他为米沙拉开椅子,帮他切好牛排,还为庆祝米沙成年点了瓶适合新手的甘口红酒。
“我可算懂女孩子们的心情了。”米沙咽下牛排,斯文地擦擦嘴。
“什么心情?”库洛洛为他揩掉没擦干净的部分。
“有人献殷勤的快乐。跟我爸下属那种大献殷勤可不一样,这种感觉更......唔嗯,更开心一点。”
“因为身心的快乐达到平衡,而不是被人鼓吹了虚荣心的自我膨胀。”
“对对。”
米沙觉得血液循环的速度很快,脸颊热热的。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喝酒,他很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
“再喝下去会怎么样?”米沙有点好奇醉酒是什么样的。
库洛洛淡淡一笑,
“你会感觉天旋地转,肠胃不适,很有可能想吐却吐不出来。就在这种晕眩感中你睡了过去,第二天等待你的会是剧烈的头痛,口渴,全身酸痛,更糟糕的是,你有可能发现因为醉酒,在前一天做了件让你后悔不已的事情。”
米沙哈哈大笑,
“什么事?”
库洛洛反问,
“你会为什么事后悔?”
米沙冥思苦想,认真地思索片刻后,真诚地回答,
“想不出。我极少为过去的事后悔。”
库洛洛看着米沙的眼睛。他忽然起身,隔着桌子轻轻亲了一下米沙的嘴唇。
刚刚品尝过红酒的小嘴是甘甜的。
正待更近一步,米沙忽然按住库洛洛的胸口,自己向后躲开。
“库洛洛,我很享受和你的约会。”
库洛洛眨眨眼。
米沙继续道,
“但我不是很喜欢被利用。”
语毕,米沙起身朝斜后方的一桌走去。
米沙的父母每周都会出来约会,今天好巧不巧,他们选择了这家老字号西餐厅。
米沙妈妈两眼放光地看着米沙,激动地扯着米沙爸爸的袖子。
“米沙,行啊!找到个这么英俊的对象,不愧是妈妈的儿子!”
“啊,他不是,我们就吃个饭,不是对象。”
“不是个屁!”米沙妈妈轻抽儿子的胳膊,“不是对象会打啵吗?!”
米沙笑了。回头看见库洛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走近,于是故意放大声音解释,
“不是对象呢,我们只是单纯的炮——友——而已。”
特拉尔夫妇的脸一下黑了。
库洛洛噗嗤笑出声。
库洛洛搂过米沙的腰,向特拉尔夫妇点头示意后,靠近米沙耳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愧是我的米沙。”
特拉尔夫妇似乎刚来不久,他们的菜品还未被食用。为了达成“不找对象不回家”的“约定”,米沙跟他们打完招呼便准备离开。
库洛洛拿好外套,和米沙一起离开餐厅。
库洛洛提议送米沙回去,米沙同意了。谁会拒绝舒适的豪车呢?
依旧是来时的温度和流行乐,安静的车厢里米沙先开口,
“我来替你解释一下。”
库洛洛觉得有趣,“好啊。”
“我觉得你说约会是真的,餐厅里遇见我爸妈是个意外也是真的。”
库洛洛点头,
“没错。”
“然后你见到我爸妈来了,便临时起意,亲了我一下。为的是让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以后方便和他们打交道。”
库洛洛不置可否。
米沙叹了口气,“这可一点也不浪漫。”
库洛洛瞥一眼米沙,提议道,“那让我说明的更浪漫一点。”
米沙耸肩。
“我带你约会是真的,餐厅里意外遇见你父母是真的,”
“嗯哼。”
“为了方便和他们打交道,临时起意亲吻你,也是真的。”
米沙乐了,“你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就浪漫了吗?”
库洛洛忽然把车停在路边。米沙看看外面,并不认识这是哪里。
“问题在于,我后悔了。”
“什么?”
库洛洛歪头,两指捏了捏米沙的脸蛋。
“我后悔利用了你。”
米沙品了一会儿,评价,
“还行,一般浪漫吧。”
库洛洛笑出声,
“那么,我说我愿意献上身体,给你当炮友呢?”
“哇塞,太low了吧——”
“嗯?我的身体这么没有魅力吗?”
“不不,我的问题,在我眼里sexy的只有电脑主机的body。”
“小变态。”
米沙瞪大眼,这个变态居然说他是变态。
“你的良心呢?”
库洛洛用一种那是什么的眼神看他。米沙点点头,
“我的锅。”
胡扯了一番后,车子再次启动。库洛洛问米沙在揍敌客待得开心吗,米沙回答还行吧。
“要不要去做些好玩的事?”
米沙好奇,
“什么好玩的事?”
库洛洛单手离开方向盘,拉松领带,夜风从窗缝吹进,拂开他的前发。
十字刺青刺入米沙的眼帘。
“去公路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