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周子舒坐在床榻上调息,忍耐着每晚必至的疼痛。
屋檐上传来丝丝瓦片被踩踏的窸窣声,只不过片刻便消失了,安抚好被噩梦惊醒的张成岭,周子舒走出房门查看。
又是房顶踩踏声,又是重物倒地声,对于五感敏锐的景鲤来说如同被床头蹦迪一般,起床气严重的景鲤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最终怒掀被子从窗户一跃而下。
温客行扒下你最外头的皮囊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很美很美的美人。
抵着温客行手腕的手翻转,指尖划过温客行的手背抢过他手中的酒壶。
周子舒你不妨扒了试试。
看着温客行愣住的模样,周子舒勾起唇角,他从来就不是个大度之人,几次三番被调戏终是找回了厂子。
正想尝尝战利品,却被横叉进来的一双手抢走。
将瓶子放到笔尖轻嗅,舌尖在瓶口舔了一下,被酒水辣的直吐舌头的景鲤将酒瓶丢还给周子舒。
景鲤大晚上的不睡觉的,就是为了抢酒喝?
少了红色的外衣与精致的首饰,只着白色里衣的景鲤少了分艳丽多了分娇俏。
看着美景就了口酒的周子舒赞同白日顾湘的一句话,的确秀色可餐。
温客行不是哦,出来处理一些垃圾罢了。
随着温客行的目光转向角落里的两具鬼面尸体。
是和那日灭门惨案同样的鬼面具。
景鲤这些都是什么人?
周子舒乞丐装鬼谷之人。
景鲤鬼谷?
温客行那是恶鬼齐聚的人间地狱。
周子舒察觉到温客行的声音中藏着些许复杂,探究的望着他。
也就是说和恶人谷差不多的地方,景鲤点头示意明白。
景鲤这是来追杀张成岭的?要不要一起走?
周子舒乞丐装不必了,距离太湖不过三四天路程,这些小啰啰我还是应付的了的。
虽说景鲤看着只是好心,但旁边那个目的不明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周子舒拒绝了景鲤的提议。
周子舒乞丐装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两人目送周子舒离去。
景鲤看他这副样子,你们俩不熟嘛!
原以为这两人是相熟的才会在他门外演了那么一出口,以周絮那副防备样,看样子又被这家伙误导了。
温客行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见几面不就熟了!
景鲤这叫什么?你我本无缘,全靠脸皮厚?
景鲤忍不住调侃他。
温客行承蒙夸奖。
景鲤轻挑眉头,如此厚颜无耻,到时与自己那万花朋友完全不同,景鲤认真打量温客行,终是不在将他与自己的故人相比,他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景鲤休息啦!
飞身回到房间,只留温客行独自一人在院中轻扇扇子不知在沉思什么。
第二天清晨,安睡在床的景鲤被打斗声吵醒,烦躁的丢出枕头砸到了墙上,缩进被子里阻隔噪音。窗外依旧打斗着,痛苦呻吟声和求饶声扰的景鲤猛的掀开被子,从窗户一跃而下,想要暴揍那些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当景鲤站定时,战斗已经结束,满地丐帮的尸体,不是被掐断了脖子便是拍碎了脑袋,温客行站在尸体中间满手鲜血满脸狠历。
面前的温客行凶狠疯狂,景鲤却感觉比那个带着面具的笑脸更加顺眼,起码此时的他是真实的。
发现身后的景鲤,温客行收敛起疯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从背包里摸出一条手帕,景鲤嫌弃的递给他。
景鲤脏死了,你这是什么毛病?杀个人而已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温客行盯着递到眼前的粉色手帕,抬头看见的便是依旧清透的双眼,仿佛看惯了生死般毫不在意。
温客行不怕吗?
景鲤翻了个白眼。
景鲤怕个铲铲,赶紧把手擦擦。
温客行心中泛起一丝喜悦。
温客行不觉得我残忍吗?
景鲤人在江湖,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既然混江湖就要做好惹了不该惹的被人杀的准备。
景鲤罗里吧嗦的,你到底擦不擦?
温客行闻言展颜轻笑,接过景鲤手上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
温客行景兄,我喊你阿鲤可好?
回头看了温客行一眼,发现他的笑容稍稍多了一分真心,景鲤背过身得意一笑,果然对付这种表里不一的就是要告诉他你啥样子我都接受。
温客行阿鲤?
景鲤你不是已经开始叫了?
景鲤掌柜的,叫些人将门外的安葬一下。
扔给掌柜一锭100两黄金。
温客行看着景鲤的背影有些迷惑,不知这人究竟是善良还是冷漠,善良呢又没在他杀人的时候制止他,冷漠呢又出钱安葬这些与他毫不先干的人,实在有些看不懂。
温客行阿鲤真是善良啊,就算丐帮自己人来了也不会拿出百两黄金厚葬这些人吧!
景鲤有钱任性!
冷漠也好,善良也罢都是景鲤一时兴起,他只是不想看到大街上布满尸体扫兴,仅此而已。
更何况于他而言事无善恶,也许你做了善事于他人而已是恶事,也许做了恶事的于有些人而言又是善事,所以景鲤做事唯随心而已。
看着景鲤上楼的背影,摸着手中已被染成红色的手帕。
温客行景鲤,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坐在游船上吹风的景鲤托着下巴盯着河面,温客行安静的走到他身边。
景鲤我家那边也有很多这样的游船,秀坊的师姐经常在上面唱歌跳舞,可美了!不知道此生还回不回的去。
温客行七秀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门派啊?
景鲤西子湖畔西子情,楼外楼中雨霖铃。画廊秀舫霓裳舞,小桥流水叶娉婷。七秀剑舞动四方,水云仙乐演宫商。莲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听香。
一首诗道尽七秀坊风华。
温客行那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景鲤那还用说嘛!
歪着脑袋带着小小的骄傲模样似撒娇一般可爱的紧,让温客行忍不住低头一直看着他。
被温客行炙热的视线上下打量仿佛想扒了他衣服似的,让景鲤头皮发麻。
景鲤你干嘛?
戒备的看着意味深长摸着下巴温客行。
温客行阿鲤,你是在勾引我?
景鲤哈?你哪来那么大脸觉得我在勾引你?
感觉莫名其妙的景鲤冲温客行翻了个白眼拍掉他想揽住自己肩膀的手。
被拍开的温客行毫不在意贴着景鲤坐到他身旁。
温客行那便是在向我撒娇。
温客行没关系!想家了向喜欢的人撒娇很正常。
笃定的模样让景鲤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家后心里脆弱向温客行撒娇了。
景鲤啊呸!厚颜无耻!
温客行不用害羞,我的怀抱永远都会为阿鲤敞开的。
作势要抱他,被景鲤白嫩嫩的脚丫一脚蹬开。
景鲤气鼓鼓的跑回船舱。
调戏完景鲤的温客行身心舒畅的叫来顾湘吩咐她去给他办些事情。
躲进船舱房间里的景鲤傍晚肚子饿了才走出房门,便看见穿上除了温客行和顾湘以外又多出了两位姑娘。
温客行阿鲤,你终于出来了,等你许久了,我这新来的丫头做的太湖三白,鲜美异常,不输名厨,快来尝尝。
看见一桌的好酒好菜,景鲤毫不客气的坐到温客行对面开吃。
吃到好吃的,景鲤心情明显愉悦不少。
酒足饭饱只见温客行拿出一柄玉箫吹奏起来。
景鲤惊奇的看向温客行。
这白切黑的箫声竟然会如此纯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景鲤托腮闭眼欣赏着,可没过一会儿便从箫声中听出了狩猎蓄势待发之感,疑惑睁眼,顺着温客行的视线看到了湖岸边的周子舒与张成岭,不知何时不见的顾湘竟然也在那边。
温客行阿鲤,我们与阿絮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啊!
跟随着温客行一同飞向岸边,看清两人面前焦黑的烤鱼。
景鲤啧啧啧,周絮没想到你看着像是江湖老手的模样,竟然连基本技能烧烤都不会。
周子舒尴尬扭头不去看地上死不瞑目的鱼。
温客行阿絮啊!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
周子舒乞丐装唉,我自己有。
打断温客行想要出口的邀约,周子舒拿出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
景鲤你喝的什么酒,给我尝尝。
景鲤弯腰凑近周子舒,平时最爱喝自家酿的果酒,酸甜带些酒香,也对外面的烈酒很是感兴趣,烈酒很辣不好喝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尝尝,不过不知为何师姐们禁止他喝烈酒,就连掌门都与他约法三章,他也只好每次尝那么一点点。
期待的小表情太过蛊惑人心,周子舒递出了自己的酒壶。
凑着瓶口嗅了嗅,酒香浓烈醇厚,伸出小舌头就着瓶口舔了一下,感觉被酒液剌了一下舌头般热辣辣。
景鲤啊呸!这是什么酒?舌头好痛!
救回自己差点被扔掉的酒壶,看着景鲤吐着舌头小手用力猛扇,眼睛透着被刺痛后的水汽,笑出了声。
周子舒乞丐装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来的烧刀子,最烈的美酒,如刀入口,烈火入喉,回味悠长,酒香醇厚。
说起自己的最爱,周子舒亦不再拒人千里之外。
看周子舒喝的那么痛快,景鲤有些怀疑。
景鲤再给我尝尝。
抢过酒壶,谨慎的抿了一口,热辣的酒液瞬间便让景鲤额前出了层薄汗。
吐出感觉像是被灼烧的舌头。
景鲤难喝!
周子舒笑着摇摇头,自得的灌了一大口酒。
周子舒乞丐装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不懂得欣赏!
景鲤哼,你才不懂得欣赏呢,我出门没有带酒,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亲自酿给你尝尝什么是美酒!
周子舒乞丐装哦!我拭目以待。
眼见两人聊的起劲,温客行不甘示弱的插话。
温客行美酒配佳肴,太湖三白天下鲜,我船上有个婢子不输名厨,不妨让他给咱弄几道菜下酒。
周子舒当做没听见。
脸皮厚如温客行毫不在意,侧头看了眼盯着火堆发呆的张成岭。
温客行张小公子,一日未见,你好像长个了?
出于礼貌回望向温客行的张成岭也无语的把头转了回去。
余光看见正看戏的景鲤。
温客行阿鲤,你倒是与阿絮聊的开心,将我忘之脑后,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
景鲤你倒是哭一个!
眼见众人皆看向他,脸皮还没厚到当众哭鼻子的温客行只得放弃插话的打算,溜达到周子舒身边正想坐下。
周子舒一脚搭在身边的树桩上拒绝温客行靠近。
温客行故作淡定的干咳一声,在景鲤揶揄的目光下坐到了张成岭身边。
真没用,坐上去啊!
景鲤嫌弃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温客行,抬腿走到了周子舒放腿的那边坐了下去。
果然在景鲤坐下的瞬间周子舒将腿收了回去。
得意的看向温客行。
还能这样?!温客行一脸可惜。
周子舒忍不住瞪向温客行,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景鲤你们晚饭没吃吧!我这有几个烧饼,吃吗?
周子舒惊疑的看着景鲤从腰间一个小包中拿出两个明显塞不进去的大烧饼。
接过的烧饼竟然如同刚出炉的一般。
注意力一直在两人身上的温客行自然也发现了这异常。
温客行阿鲤,这个包难道是传说中的芥子空间?
景鲤啊?这不就是梨绒落绢包吗?你们没见过?
梨绒落绢包虽说做工精致稍微贵一些,但是在大唐这种包很常见,普通百姓家都有,从未想过这个世界没有这种东西的景鲤还有些奇怪两人的大惊小怪。
确定众人从未见过,本身为了买特产带了十几个空包裹的景鲤大方的送了每人一个。
众人像是得了新奇玩具似的将东西放进去拿出来。
最先放下包裹的周子舒提醒景鲤。
周子舒乞丐装景兄,此物在这里是稀世珍宝,万不能暴露出来,不然你可能会陷入无尽麻烦。
送东西的时候景鲤便想到了这点,孤身一人,没有门派师姐们作为枷锁,本性自我的景鲤可不在乎有多少人过来送死。
不过周子舒提醒中的善意景鲤接受到了。
景鲤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武力值在这,要担心的是你们吧。
目光落到最弱的张成岭身上。
成岭一愣,是啊,别人都有自保的能力,而自己……
景鲤嗯?
景鲤惊讶的看着双手将梨绒落绢包捧回自己面前的张成岭。
张成岭我没有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保护这个宝物的能力。
景鲤挑眉,对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孩刮目相看,对自己有自知之明,面对宝物不会不自量力的贪婪能够主动舍弃,品性倒是相当不错啊!
景鲤放心,这个包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使用之后便已绑定,除了本人,其他人是无法打开的。
景鲤只要你用的时候注意点就不会被别人发现这个东西的不同。
温客行拿顾湘的包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景鲤:在包裹里藏些暗器什么的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景鲤拍拍张成岭的脑袋,让他收回包裹。
张成岭谢谢,景大哥!
景鲤叫景叔,平白比温客行周絮矮了一辈似的。
看着景鲤不过二十眉清目秀俊美绝伦的脸,张成岭艰难的喊了声景叔。
就在这时一声琴音响起,“duang”的一声,张成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琴音颤动,随后便是头痛欲裂,忍不住向前走去。
温客行见状按压住明显抵抗不了的顾湘和张成岭的肩膀输送内力。
景鲤拔出双剑,运转内力一挥在众人脚下形成一个粉色的气场阻隔着琴音中的内力伤害。
眼见顾湘张成岭已不受琴音控制,温客行和周子舒严肃的站到景鲤身边。
琴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般,景鲤向树林挥出几道剑气,远处几颗树倒地,琴音暂缓了几息却又从新响起,又急又猛,受景鲤保护的几人倒是没什么,可苦了不远处船上的人,噗通几声全部落入水中。
周子舒见状拾起温客行放在枯木桩边的玉箫,一声尖啸抵消了传来的音波,两股内力短兵相接,明显琴音不敌,反噬崩断了琴弦,四周恢复了平静。
危机解除,顾湘赶紧向游船跑去查看落下船的云栽红露。
妄动内力使得白日所受内伤又重了一分,捂住翻腾的胸口,周子舒压下了想要咳出的血,不想在他人面前示弱。
温客行自然也察觉到了,对自己白日所做之事有些后悔。
温客行魅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来人竟能请得动这妖孽,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周子舒乞丐装管他是谁,受此反噬也够他受的了。
无惧无畏,行动果敢,一击必中。温客行侧头看着周子舒那毫无血色青黄面容。
温客行阿絮,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脾气了。
周子舒乞丐装不好意思,把你的萧弄脏了,改天寻一支新的给你。
用袖子擦擦萧口,递还给温客行,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温客行接过玉箫在手中转了一下。
温客行阿絮你武功这么高,五音却不全,有空我再教教你?
一见温客行这副套近乎的模样周子舒就觉得脑袋突突的。
周子舒乞丐装大可不必。
说完便转身走向正蹲在河边呕吐的张成岭身边,旁边还站着帮成岭拍背的景鲤。
温客行阿絮,白天是我不对,不该为了看你那白衣剑便放任你独自对付那一群丐帮害你受伤,原本以为那些臭丐帮武功稀松平常,谁知你竟宁愿涉险也不愿拔剑对那群臭丐帮动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别不理我嘛!
温客行连忙跟上,边走边说。
周子舒懒得理他,越走越快。
转头看向你追我赶的两人,本身对剑就很是喜欢,家中仓库收藏了一大堆宝剑的景鲤对温客行口中的白衣剑起了兴趣。
景鲤什么白衣剑?
温客行传闻昔日魔匠容长青,毕生打造了三把得意之作,一名大荒,一名龙背, 一名白衣,昔日四季山庄庄主秦怀章便是以白衣为佩剑驰骋江湖。此名剑遂不知所踪。
温客行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子舒。
景鲤那你刚刚的意思是白衣剑在周絮身上?
温客行当日破庙相遇,有幸一见,本身不是很确定,所以才用丐帮之人稍作试探。
温客行我们阿絮这般风姿,白衣剑必不可能不是你的,那么,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暴露行踪的呢?
初次见面的流云九宫步便让温客行确定周絮必定是四季山庄之人,可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还需要再确定一番。
周子舒撇了眼温客行,敛去眼中的惊讶,这人究竟是谁?仅凭一眼便认出白衣剑,是故人?还是敌人?
周子舒乞丐装温公子,我们不熟。从相识到如今,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见你多次出手相助敬你一尺,若你得寸进尺想见白衣剑的话也不必费那么多口舌。
不确定性太多,让喜欢追根揭底的前天窗首领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周子舒的情绪变化让温客行开心起来,这说明他的猜测猜中了。
温客行阿絮啊,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温客行都是我的错,不该为了试探你害你受伤,我也是心疼的很呐!
温客行你就原谅小可这一回吧,我下次不会了,我想知道什么就应该直接问你才是,我们阿絮不会骗我的吧。
再次见识到面前此人的厚脸皮,这种人就不该给他反应,省的蹬鼻子上脸。
两人打哑迷似的较量让景鲤有些不开心,他不喜欢被这两人排除在外的感觉。
景鲤你们说的白衣剑究竟在哪?我也没看见周絮身上有带剑啊。
温客行众所周知白衣剑是把软剑,平时都是藏在腰间的封带里。
景鲤哦?!给我看看。
周子舒退开两步。
被拒绝的景鲤撅嘴生气,看见张成岭还在吐,翻了个白眼矛头转向他。
景鲤内力比水杯里的水还少,你这武功是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突然被骂的张成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景鲤不许哭!
被景鲤一吼眼泪又给吓回去了。
景鲤多大人了,还像三岁奶娃娃一样。
温客行好了好了,孩子还小。
景鲤翻了个白眼,拎着张成岭的后脖颈往周子舒方向一推。
景鲤你家奶娃娃自己看好了。
转身便飞回游船之上。
安顿好两个侍女的顾湘看见景鲤气鼓鼓的飞回来,好奇的凑上去。
顾湘景美人,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景鲤还不是那周絮和你那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两人排除在外会让他感觉那么不舒服,难道是目前遇到的唯二两个合胃口的人,雏鸟情节?还是因为妒忌?
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激灵,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如若是以前,景鲤肯定选择从此对两人敬而远之,可现在,他很需要一些朋友作为枷锁,让他不再是无根浮萍般毫无安定感。
手指摸搓着手腕上师姐们送的挂饰。
高师姐,你说我冷心冷情,了无牵挂的话会成为无情杀戮的魔,所以让我牵挂的师姐们为我做了这一身的“枷锁”,希望我能在失控之时这些名为牵绊的“枷锁”能将我唤回,原本我是不认这个评价的,我只是对不相关的人不怎么在乎罢了。
可现在我在此世了无牵挂,不过短短三四日心中的不安定便让我有了毁了此世是不是就能回去了的疯狂想法。
还好,师姐你们老是在我耳边念叨什么真善美,什么侠义道,才没让我真的这么干。
抬眼看向岸边的周子舒与温客行。
师姐,这两人便是我选择的“枷锁”,难得有人能第一眼便如此的合眼缘呢。
眼见温客行飞身落到了自己身边。
景鲤怎么?被赶回来了?
景鲤你与周絮从前认识?
温客行也许吧!
景鲤瞥了眼避而不谈的温客行。
景鲤就你那爱算计人的性格,能为周絮做阻挡丐帮追杀,为其善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是你又想算计什么,便是周絮是你在意之人。
温客行走近景鲤低头直视他的眼睛。
高了景鲤半个头的身高带给景鲤些许压迫感,逼得景鲤向后退了半步。
温客行揽过景鲤的腰向自己怀里一带,景鲤一个踉跄靠在了他的怀里。
景鲤你干嘛?
没想到温客行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力气却那么大,景鲤竟然推不开他,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一掌的时候,温客行开怀大笑起来。
温客行相识不过两日,阿鲤竟如此懂我,我甚是开心呀。
感觉到不规矩的手在腰间磨蹭,看着温客行眉开眼笑的模样,景鲤气的额头突突的,一脚踩到温客行脚背上,还用力碾了碾。
景鲤开心吗?
看着景鲤扬起下巴傲娇的模样,被软软的脚掌踩住并不觉得痛的温客行非常给面子的“哎呀”叫出了声,放开了他。
景鲤叫你动手动脚的,活该!
一蹦一跳的跑回船舱房间里去了。
弓着身子装疼的温客行低低的笑出了声,愉悦异常。
站着船头吹着微风,温客行拿出玉箫吹奏起菩提清新曲。
一入红尘便生因果。
得遇两个知己也算是我今生仅有的幸事了。
吹奏一夜的菩提清新曲,不仅让景鲤一夜安眠,更是让周子舒对温客行有所改观,景鲤起床时,温客行已经能够坐到周子舒身边。
景鲤坐到周子舒另一边。
景鲤不错啊,一晚上进度良好啊!
温客行那可不!
听见温客行得意的声音让周子舒拳头有些痒痒,终是因为那一夜的箫声忍下。
温客行阿絮,昨日存心试探,害你受伤,经过昨日一夜你的内伤应该大好了,便算是将功折罪,你也别生我气了。
温客行来,让我号号你的脉。
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想让他人知晓的周子舒迅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躲开温客行的手。
洗漱好的张成岭走向周子舒再次拜了下去。
张成岭师父,求你教我武功。
周子舒乞丐装谁是你师父,昨夜不过点播你些内功心法,化解你的内伤,并非本门武学,谈不上什么师徒情分,等将你送到三白山庄之后,你我缘分便到此为止。
周子舒乞丐装想学武功,找别人去。
言罢转身便径直向马车走去,也不管张成岭是否跟上。
张成岭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温客行见状走上前拍拍张成岭的肩膀。
温客行傻小子,这便把你唬住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师父最是嘴硬心软的主儿,缠他呀,岂不闻烈女怕缠郎……
见张成岭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温客行咳了一下换了个词汇。
温客行额,那个,有志者事竟成,上。
受到鼓励张成岭点点头追上走远了的周子舒。
景鲤教坏小孩子。
温客行哪有!
温客行我这是教他做事要持之以恒,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
看着温客行得意洋洋的狡辩,景鲤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扔下温客行,景鲤也向周子舒那边走去。
再次被周子舒拒绝的张成岭灰溜溜的爬上车,景鲤正想跟着上车,却被周子舒制止。
周子舒乞丐装诶诶诶,你干嘛?
景鲤当然是跟着你啊。
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周子舒无言以对,相对于温客行拐弯抹角的狗皮膏药,景鲤这种直白的理所应当让周子舒觉得更加难以对付。
在周子舒愣神的时候景鲤已经上了车,温客行正想效仿景鲤,却被周子舒严词拒绝。
温客行阿絮,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为啥阿鲤可以,我就不行?
埋怨的眼神直射周子舒。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为所动。
周子舒乞丐装你不是有游船吗,干嘛要跟着我们挤这小小的马车。
温客行阿湘一心想要找小女婿,不想与我一路,便将我赶下船。
周子舒乞丐装我信你?
听着温客行胡说八道的鬼话,周子舒一个字都不信。
温客行眼珠一转换了套说辞。
温客行其实是阿湘恼我彻夜吹箫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啊!我现在就觉得丹田隐痛,难道真的伤了身子?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这么明确的苦肉计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的确因为箫声难得一夜安眠,这的确不好再赶他,可是想想又不甘心,瞪了眼正装可怜的温客行,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他,自己上了车厢。
温客行抓着缰绳轻笑。
果然嘴硬心软的人装可怜最有用了。
车子已经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自上车以来一直被景鲤盯着的周子舒浑身不自在,终是憋不住问出了口。
周子舒乞丐装你看什么?
景鲤倾身凑到周子舒面前。
景鲤趁着那家伙正赶车,你解了易容给我看看呗。
周子舒侧过身子翘起了二郎腿,拒绝的态度很是明显。
景鲤歪了下身子侧着头回到周子舒的视线范围。
景鲤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不死盯着你看了。
装作没听见的周子舒双目无神的盯着门帘,像是上面长了朵花似的。
字典里就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的景鲤一手按在周子舒身后的车窗边,另一只手掐住周子舒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周子舒抓住景鲤的手腕制止,不过这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让周子舒非常的不得劲儿。
翘起的二郎腿向下一扫,景鲤一个不稳跌坐进周子舒怀中,周子舒一手禁锢景鲤双手,一手环过后背掐住他的下巴抬头与自己对视。
瞬间局势的变化让景鲤有些茫然,看着周子舒近在咫尺的眼睛,第一次被压制着的景鲤有些慌了神。
景鲤你,你,你干什么?
周子舒乞丐装做你刚才对我所做之事。
讨回一局的周子舒心情愉悦的想逗逗景鲤,作势要亲他。
只差一点点便能碰到的鼻尖,力气永远是弱项的锦鲤挣扎不开,不死心的开口。
景鲤要亲你就拿真面目亲,别顶着面具亲我!
可眼神里却透着:有本事你就亲,等下放开了就让你好看!
可爱到让周子舒笑意侵入了眼底。
本想放开他,没成想车子驶过了一个水坑。
景鲤哎呦!
嗑在一起的唇齿瞬间出了血。
周子舒乞丐装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尴尬的松开双手,舔舔破皮的嘴唇,迎上了景鲤怒火冲天的瞪视。
恨不得给他一剑的景鲤,看着周子舒充满歉意的眼睛,虽然知道他那只是意外,初吻给了这么个连真面目都不知道的人,越想越气。
景鲤一个上勾拳揍在了周子舒下巴上,旋身坐回了对面不再理他。
下巴收到重创差点咬到舌头的周子舒也只得受着。
一直坐在角落的背景板成岭在这低气压的车厢里坐立不安。
就这么尴尬的行驶了一路,温客行看看日头已接近正午,将马车停在路边。
温客行阿絮,阿鲤,我们休息一下吧。
景鲤冷着脸一马当先跳下马车,后面跟着默不作声成岭和周子舒。
车轮滚动声过大的温客行并未听清里面发生何事的发现景鲤和周子舒的唇都有些破皮红肿,而周子舒的下巴因为易容关系未见红,却肿了一块。
温客行心中不悦,不知是因为周子舒还是因为景鲤,亦或者两者皆是。
温客行阿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美人要缓缓图之,看唐突佳人被打了吧!
白了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温客行,周子舒走到成岭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肚子感觉有些饿的景鲤看着眼前这三个真的就是下车歇歇的人。
景鲤我饿了。
三人回望的视线让景鲤感觉自己像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景鲤干嘛?你们不饿?
温客行没,我也已经腹中空空了,只不过我还以为你已经气饱了,就没敢说。
周子舒乞丐装我去附近看看,猎些猎物。
张成岭我去拾些柴火。
温客行凑近景鲤。
温客行阿鲤,你们在车上究竟发生何事了?
回想当时,自己与周絮会嗑上大部分原因还是面前这个家伙赶车没赶好的缘故。
景鲤都怪你!
冷哼一声,转身轻功飞向远处的河边。
莫名被迁怒的温客行摸不着头脑的站在了原地。
当景鲤端着一锅干净泉水回来时,温客行已经将周子舒抓回来的山鸡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
坐等水烧开,鸡已经烤熟了,景鲤咬了一口鸡腿,没什么调味料的鸡肉寡淡无味。
景鲤难吃!
温客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凑合一下吧。
挑食的景鲤直接将手中的鸡腿塞给张成岭。
张成岭景叔,我够吃的。
一只鸡四个人分本身就不多,景鲤将他的给给自己就没得吃了,成岭连忙推拒。
景鲤难吃,不要浪费。
好嘛,是吧自己当垃圾桶了。
张成岭默默的啃着手中的两只鸡腿。
众人正吃着,察觉到异常的景鲤一把将张成岭推到周子舒怀中,躲过了从他背后射来的暗箭。
拔出双剑,与周子舒温客行一起成三角之势,护住中间的张成岭。
林中暗箭频射,大有将他们穿成刺猬之势。
剑气与扇子齐飞,温客行一直想见见的白衣剑也现身与双剑扇子一同阻挡暗箭。
待一波暗箭射完,乘着暗处之人装箭的空隙,景鲤一个聂云轻功袭向暗处躲藏之人。
周子舒与温客行站在张成岭身边戒备四周。
没一会儿四周惨叫声消失,景鲤用剑气将为首之人推到周子舒他们面前,本已重伤之人,竟咬舌自尽。
景鲤死了?
景鲤回到三人面前,询问正在查看的周子舒。
周子舒点点头。
温客行任务失败便迅速自杀的死士,成岭,你们家究竟惹上了什么?前有鬼谷后有死士的。
张成岭不知所措的躲到周子舒身后摇摇头。
看他一问三不知的样,温客行三人奇奇翻了个白眼。
周子舒乞丐装好了,感觉把鸡腿吃了,我们行踪既然暴露,后面肯定还有很多追杀,我们要尽快赶路了。
周子舒乞丐装师父,求你收我为徒,我不想一直躲在你们后面。
看着面前小孩一脸坚毅,自己本就时日无多的周子舒不想一直带着这么个麻烦的拖油瓶。
周子舒乞丐装到了三白山庄,自然多的是武林高手教你武功。
不再理他转身去解栓马的绳子。
一路以来,张成岭仿佛与周子舒犟上一般,随时随地都在找时机拜师。
路上陆陆续续遇上几波暗杀,不是鬼谷便是死士杀手,都被景鲤轻松解决掉了。
景鲤处理掉一波暗杀者,看着温客行与周子舒正坐在路边石头上歇脚,气不打一处来。
景鲤我在那里拼杀,你们倒是闲的很啊!
温客行我可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这种打打杀杀的我是惯做不来的。
若不是亲眼见他随手捏死了丐帮众人,真信了他的鬼话。
周子舒乞丐装能者多劳嘛!
他倒是看出来了为什么温客行会一直粘着周子舒了,果然俩人同一路货色,臭味相投罢了。
冷哼一声,懒得和他们计较。
周子舒掏出路过的村庄买的干粮,分给众人。
温客行嫌弃的翻着手中干巴巴的烙饼。
温客行我说阿絮啊,怎么还吃这个饼啊!
周子舒乞丐装爱吃不吃,前方便是湖州,温兄若是不满,大可自便。
温客行我怎么会对你不满呢!我也知道我们被一路追杀的确不方便开火做些吃食,我只是心疼,你与阿鲤每次只是随意吃上几口填肚子身子会吃不消啊。
被点名的景鲤掰了块饼放入口中,侧眼撇了他一眼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屁话。
温客行也心疼我们成岭啊,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瞧瞧这小脸瘦的,当公子爷的时候还白白嫩嫩的,这才几天啊。
果然嘴硬心软的周子舒看了眼默默吃饼的张成岭,这几日连夜赶路从未诉过苦,从未涉过事的小孩,短短几天便有了些坚毅的模样。
周子舒乞丐装你再忍忍,到了赵敬府上便好。
被周子舒软声安慰的张成岭乘着他心软的时刻再次提出拜师。
张成岭师父,求您收我为徒。
周子舒一噎,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
景鲤哈哈哈,好小子,时机抓得真好。
温客行小成岭啊,瞧不出,你是个这么坚忍卓绝的秒人,我要是有你这手缠功啊,啧啧啧。
话虽朝着张成岭,可那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周子舒。
张成岭温叔,景叔,我不想离开你们。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依赖。
温客行微微一愣,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依赖吧。
温客行你放心 我温某人夜观天象,我们的缘分还长着呢。
景鲤拍拍这傻孩子的头,将自己吃剩的饼塞到他手中。
周絮不知什么原因对这孩子极为照顾,说明心里是有些在意他的,可他同时也急想要摆脱他这个麻烦。
而温客行大概从没将张成岭放进心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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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批作者这是我所有的存稿。
憨批作者我本来有焦虑症,不算太严重偶尔吃药便能控制,自从爱上温周与俊哲后我的世界有了光,让我的病不药而愈了,可我的光被人毁了,昨天一夜无眠,心悸心慌,气短,手脚冰凉,浑身发抖,我知道我又犯病了,果然今早去医院,我的焦虑症更加严重了。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我得把病治好,这才能对得起这几个月学会的坚强。
憨批作者对不起,我要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