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魏无羡都不曾醒,可依照脉象和面色来看,似乎大有好转。
魏无羡沉睡中隐约听见姑苏蓝氏的清心音,每个人的弹琴手法略有不同,他听得出,弹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蓝湛。
努力想睁开眼,入目的是静室里单调的房梁,眨了眨眼,视线由模糊转清,这地方可是他日日睡的,再熟悉不过。
“蓝湛。”
清心音戛然而止,那人似乎有些惊喜,跑到床边坐下,不避嫌的扯过魏无羡的手。“魏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蓝湛……”这声蓝湛不同于上一句,他在姑苏藏身十六年,怎会不知蓝湛对自己的期盼,只是他没想到,向来雅正端方,不肯和旁人触碰的蓝二公子,竟然对自己袒露心扉。
“那日见你坠落山谷,江澄坚持要到悬崖底去找你,可找到的也不过是森森白骨,我却始终相信你还活着,但也只是我自己所想罢了。”
听到这些,魏无羡不免有些失落。“所以……你没有和他一起去找我?”
蓝忘机垂眸,神色微变“三年后,我去过,却连森森白骨都不再有了。”
又是三年,魏无羡醒来已是自己“死”后的第三年,蓝湛却是十三年不间断的寻找自己,折磨自己,可他为何会回到三年后?之前缺失的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前在姑苏时,蓝湛承下三百戒尺,后背数不清的疤痕,那三年,蓝湛是否因为自己受了很多苦。想到这儿,魏无羡便忍不住刨根问底。
“为什么是三年后?”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知晓他的脾气,若是他不想说的事,拿扳手都撬不出来。
“你走后,我经历了自认为的人生三苦。”
“哪三苦?”
“只差一点就能避免的永远错过,身处热闹的极端孤独,自己的痛苦在别人眼中只是好玩的笑话。”
魏无羡心尖一疼,蓝战口中所说的只差一点就能避免的永远错过,大概就是不夜天一战他没能站在魏无羡身边,没能将他从悬崖边拉上来的遗憾吧。
身处热闹的极端孤独,多少次上元灯节,蓝湛都是站在烟花下独自提着一盏兔子灯感受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失去魏婴的痛苦无人能体会,奈何惦念之人身份特殊,连光明正大的寻他都不能,自认为失去知己犹如鱼儿脱离水源,呼吸不得,活不得,却还要为了靠近海水拼了命的活着,可这些在外人眼中不过是笑话罢了,他们根本不会理解,魏婴在他心中的地位。
“蓝湛,我不会再走了。”
“好。”蓝湛头一次笑的毫不遮掩,他从未打算刨根问底魏婴消失的这十六年去了何处,只要他回来就够了。
“可是那些人恐怕容不得我。”魏无羡苦笑,似乎嘲讽自己已经成了习惯,即使过了十六年,他在那些名门正派眼中依旧是邪魔外道。
蓝湛从身后拿出那张面具递给魏无羡,那是从他脸上取下来的,遮住半张脸,也只有蓝湛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