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在顾晚吟每次想要款待隔壁谢公子而不得时，收到了谢公子的邀约。

　　原因是这位谢公子的毒已经完全解了，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药王谷。

　　顾晚吟听着小厮的话竟然有一瞬间的怅然，心想这就要走了？但转念一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次分开应当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这样一琢磨心情又畅快了不少。

　　顾晚吟让小厮回去回话说：“晚吟定会去赴约。”

　　看着小厮出了升月院后，顾晚吟对身边的于晴道：“今儿晚上我要去谢公子哪里，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和于言一起照顾忆君吧，忆君这几天闹的厉害我怕于言一个人顾不过来。”

　　于晴撇了撇嘴道：“公子可看的起我，小公子没看见我好着呢，一看见我那立马就哭的惊天动地了。”

　　顾晚吟抿着嘴笑，知道于晴的话不假。本来以为小孩子会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姐姐，但他这个孩子可不，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可能是随了自己吧！

　　“好好好，只是如果忆君哭闹了，于言又要照顾忆君，还要去请人找我，不是腾不出手来吗。”

　　于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家哥哥肯定是一步都不能离开小公子的，如果真有什么事，只留哥哥一个人还真不放心。

　　她思量了片刻皱着眉道：“那好吧，我留下和哥哥一起照顾小公子，那公子可要照顾好自己哦。”

　　“好，你放心。”

　　与此同时，升日院内。

　　伏宇正在整理谢子慕的着装，听谢子慕问：“都准备好了吗？”

　　“陛下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日暮时分，顾晚吟准时应约。

　　一出门，就看到了慵慵懒懒倚靠在升日院门框上的谢子慕，这情形颇像初见那天。

　　顾晚吟觉得好笑，打趣道：“谢公子这可是出门亲自迎客？”

　　谢子慕听出来其中的取笑，也不点破，反而顺竿爬：“是啊，不知顾公子给不给这个面子呢。”

　　顾晚吟上前一步，用手指轻轻勾起谢子慕的下巴，魅惑的道：“那要看公子的功夫如何了？值不值我给这个面子？”

　　谢子慕本来是比顾晚吟高出大半个头的，但此刻他斜靠在门框上，身形矮了不少，勉强可以与顾晚吟平视。

　　谢子慕受不住，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勾引他，又在心底默念了一百遍《清心咒》，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或许是谢子慕的眼神过于炽热，让顾晚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却又觉得有一丝熟悉，就像那天在存善堂外面的感觉一样。

　　随后他注意到自己和谢子慕的动作，可不是不对，这个姿势颇像花楼里的纨绔勾搭小倌。意识到这一点后，顾晚吟赶忙把人放开，尴尬的连声称道“对不起”。

　　谢子慕倒是显很大方，丝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玩笑而已。”

　　两人并肩走向屋内，其间顾晚吟委婉的询问：“谢兄，在重阳节之前我们是不是还见过？”

　　谢子慕很快的反应过来，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在存善堂那日。那日他目光过于迫切，失了分寸。

　　谢子慕点了点头，坦白诚恳的道：“是，那时我刚刚醒来，就看见外面来了个神仙似的人，面若冠玉，温文尔雅，真好看。”

　　顾晚吟有些窘迫，脸上泛红晕，心中泛嘀咕：我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于是轻咳一声：“谢兄说笑了。”

　　谢子慕“哈哈哈”笑了两声道：“晚吟坐，明日我就要离开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伏宇把美酒和小菜摆好，就等两人下肚。

　　谢子慕一挥手让伏宇离开了屋内，亲手给顾晚吟斟了一杯酒。

　　顾晚吟浅浅尝了一口直道：“好酒，从没喝过。”

　　谢子慕：“自然没喝过，这个可是我家乡的特产。出门在外，难免想家，就带了点家乡的酒，想家的时候就喝一口，也算聊表思念。”

　　顾晚吟自然不会不清楚思念家乡的滋味，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和李修宴在一起的日子，后来察觉不对，怎能在朋友这里悲春伤秋，故自罚似的喝了一大口：“不知这酒的名字是什么。”

　　谢子慕还想劝他不要这样不顾及的喝酒，恰逢听到他问酒的名字，所以就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此酒名唤流霞。”

　　顾晚吟点了点头，又听谢子慕说：“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晚吟我敬你一杯。”

　　顾晚吟端起酒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们相识时间虽然很短，但谢兄我引你为知己。”

　　虽然顾晚吟很会品酒，懂酒，但他的酒量其实非常不好，三四杯下肚，早已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是面上还尽力维持着镇定的神情和谢子慕胡说八道：“谢兄啊，你这样的人应当很讨人喜欢吧，有没有心上人啊？”

　　谢子慕哭笑不得：你是怎么看出我讨人喜欢的，伏宇他们可是恨不得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这么远。

　　谢子慕还没回答出个一二三，顾晚吟又开始说：“谢兄啊，如果你没有心上人的话，有个人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的。”

　　谢子慕：你这是要给我说媒吗？

　　开口问道：“谁啊？”

　　顾晚吟醉的厉害，想不起来，迷迷糊糊歪着脑袋想了半日才道：“哦，对，她叫于晴，长的很好看，还会医术，很好的，很漂亮……”

　　“于晴。”

　　谢子慕觉着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又想终于想了起来，她不就是跟在顾晚吟身边的那个小侍女吗，哦，她长什么样来着？啧，想不起来。

　　谢子慕不打算再和他玩这个游戏，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顿道：“晚吟，你听着，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在这里给人乱点鸳鸯谱。”

　　顾晚吟眼睛一亮，酒气散了大半，八卦的心情挡也挡不住，一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家住何方？年方几何？相貌如何？品性如何？”

　　说完后，又自言自语的反驳道：“不对，不对，你喜欢的人肯定长的是很好看的，品性也绝对不用担心，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谢子慕听的好笑，大着胆子把顾晚吟微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他和我住的很近，近在咫尺，年龄吗，约摸大我个两三岁吧。”

　　他仔细注视着顾晚吟认真的道：“相貌吗，没的说，如果他敢称第二，天下估计没人敢称第一了，性格也是非常的好，温柔体贴，是个可心人呢。”

　　顾晚吟脑子很晕，就算谢子慕握着他的手也没反应过来要把手抽回来，他有些出神，羡慕之意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

　　“谢兄这可真好啊，你心中所念之人，就陪在你身边。”

　　顾晚吟抽回手，又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感伤道：“肠断送韶华。为惜杨花。雪球摇曳逐风斜。容易著人容易去，飞过谁家。聚散苦咨嗟。无计留他。行人洒泪滴流霞。今日画堂歌舞地，明日天涯。子慕兄，应景，好名字啊。”

　　说完只听“哐当”一声，酒杯落地，人也醉晕了。

　　谢子慕稳稳接住喝醉的人，将人拦腰抱了起来，走向后院的内室。

　　——＊＊——

　　忆君今日破天荒的听话，不哭不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点也不给别人惹麻烦。

　　很快就到了亥时，于晴不放心顾晚吟，对于言道：“哥，忆君就交给你了，我不放心公子，去看看他。”

　　于言正摇着忆君的小床哄他睡觉，轻轻的回复：“好，你去吧。”

　　于晴心里不太踏实，平时亥时顾晚吟早该息了，此刻却还不着家。

　　今日升日院和升月院灯火通明，却都是因为一个人。

　　其实，烛光灿灿的岂止是两个院落，还有存善堂。

　　木清书正歪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为了舒服还把腿伸到看诊的红木桌子上。

　　听到有人靠近，虚了下眼问道：“小八，都送走了吗？”

　　被就做小八的人道：“回师傅的话，都送走了。”

　　小八是木清书刚收的小徒弟，还什么都不懂平日只让他跟着打打杂。

　　木清书指了下肩膀，小八立马上手用适宜的力度给他按了起来。

　　木清书呼出一口气：“嗯……舒服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小八笑道：“虽然人多，但是各个都很大方呢，师傅，咱们赚了很多钱嘞。”

　　“确实”，刚说完，木清书转头抬手敲了下小八的脑门，正色道：“师傅那是为了钱吗？师傅那是悬壶济世，慈悲心肠。”

　　小八“哎呦”了一声，捂着脑门嬉皮笑脸道：“是，是，是，师傅说的都对。”

　　小八又问：“师傅，您今天回院子睡吗？”

　　木清书想了想，天色已晚还是别吵到顾晚吟了，明日一早那位谢公子要走还需道个别。

　　“算了，算了，够累了，不折腾了，一会儿去后堂凑合一晚上。”

　　于晴在顾晚吟的屋门口碰到了谢子慕，看到他的那一刻，于晴心里的不安莫名又加重了几分，不过面上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礼数。

　　她微一行礼，紧接着道：“谢公子，不知我家公子如何了。”

　　谢子慕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道：“啊，于姑娘，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晚吟喝了些酒，刚刚已经睡下了。”

　　于晴只是微点了下头，径直走向屋内，然而却被谢子慕挡在了前面。

　　“姑娘，晚吟已经睡了。”

　　于晴蹙起了眉头却还是解释道：“公子酒量不太好，喝多了怕是会不舒服，我只是去看看，你为何阻拦？”

　　谢子慕听罢笑了起来，让开身道：“姑娘多心了，我只是想告诉姑娘，晚吟已经睡了，进来进去轻声点。”

　　于晴不愿再和谢子慕废话，径直越过他向屋内走去，只是刚刚迈入门槛就感觉后颈吹来一阵凉风和劲力，待她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时已经倒地不起了。

　　谢子慕跨过门槛看了看昏迷的于晴。

　　“哼，不识好歹。”

　　谢子慕回到升日院后，正好看到伏宇在原地待命。

　　“人安排好了？”

　　“公子放心，人已经提前一步送走了。”

　　谢子慕先道了一声好，又继续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和木清书辞行，这次出来时间已经够长了，不能再耽误了。”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