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就报复一下而已

　　星落命人将栾碁带到自己房间，让蔺沧海继续审讯其他人，若是有嘴硬之徒，大可以杀掉震慑其他。

　　栾碁双手仍然被手铐拷着，被人带到了星落的房间，这房中装饰奢华，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想必那女子定然不会在这里杀掉自己了。

　　“殿下请坐吧”星落指着沙发对岑勉说道，自己慵懒的坐进真皮缝制的沙发。

　　“这是小姐闺房？”岑勉初次进入女子得闺房，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四处打量，这里装饰的奢华只怕皇宫也无从比起。

　　“这里只是生意繁忙之时，来不及出城才会暂时住在这里，平时我都在作坊那边的。”星落对岑勉解释一番，又对栾碁轻声说道：“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栾碁答道：“小人在礼部接触外事，自然也有不少在京的外国使团之人主动接近小人，月前，有人向小人打探，说城外有一个作坊每日里烟雾升腾，金铁相交之声不断，问起里面究竟在制造什么。”

　　“这么说，作坊正在打造何物，是从你这流传出去的？”

　　“小人实在冤枉……”

　　“如何说的？”

　　“小人平时虽然靠着出卖消息换些小钱，那不过是国政民生的小事，即便小人不说，朝廷也会在几天之后搬旨天下。小人知道那作坊做的乃是军国的大事，怎敢随意宣扬。”

　　栾碁斜眼瞄着星落，见她脸色有变，急忙接着说道：“此事应是户部所为，只不过……”

　　“不过什么？”

　　“陈新那人已被小姐处决了。”

　　星落听了不禁哑然，原本只想杀鸡骇猴，谁知自己却把线索掐了。

　　星落感叹之时，岑勉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说那陈新出卖了消息，又向哪家出卖了消息？”

　　“小人知晓靳烁的所在。”

　　星落问道：“靳烁？那个户部失踪的小吏？”

　　“正是，曾有一次小人与陈新喝酒，酒醉之时他曾说起与靳烁是同门的学子，而且前几日小人曾看见靳烁与几个瀛人在深夜之时出入瀛国的驿馆。”

　　“瀛国？没想到还扯上了外交纠纷了。”星落皱着眉，心中思量了一番得失，对岑勉说道：“此事已然不是我能处理得了，还请殿下禀奏陛下，请陛下定夺吧。”

　　“这些人怎么办？”

　　“继续审问，尽量将他们知道的都掏干净，然后……将活着的打包给陛下送去，死的送去作坊填火吧。”

　　“这……”

　　“殿下照办便是，这些人越惨，才越能震慑宵小，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把心狠起来，我一介女子都敢杀人，莫非殿下还不如我？”

　　月影瑟瑟，今夜谁又无眠？

　　巡夜的更夫在坊间敲着梆子，不住的喊着防火防盗的号子。

　　李书白与星落都穿着黑衣，躲藏在街边墙角阴暗之处，前面不远便是瀛国在京城的驿馆。

　　“跟我来……”

　　趁着乌云蔽月的空档，李书白快步窜过街道，在墙下一跃而起，攀上了驿馆的墙头。往院子里望了片刻，发觉驿馆内没有动静，才转身放下绳索，让星落缠在腰间，将她拉了上来。

　　“你可是又重了许多。”李书白笑着小声说道。

　　星落拉着李书白的手也上了墙头，听了李书白的话，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疼的李书白一阵龇牙咧嘴。

　　星落挺起胸脯，对他甩着白眼：“老娘今年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几日不过是活动少了些，才长了点肉而已，用得着你大书特书。”

　　“你那招式跟谁学的，为什么喜欢掐那里？”李书白揉着腰间的软肉。

　　“女孩子家事，用得着你管么……”

　　“好吧，你赢了。”李书白嘴上从未赢过星落，正事要紧，此时也不与她纠缠口舌之利。

　　驿馆是两进的宅院，前院办公，后院休憩。李书白目力极佳，扫了几眼，对星落说道：“西厢有烛光亮着，说不定有人未睡，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星落嗔道：“我也去。”

　　“你能行吗？免得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星落嫣然一笑，轻声言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此时的我可比那时候灵巧的多。”

　　既然星落心意已决，李书白也不啰嗦了，抬眼看到月亮就要从云后闪现，让星落在身后搂着自己，然后紧跑了两步，纵身一跃，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藏进屋前灌木之中。

　　让星落隐藏身形，李书白又翻身一跃，用腿脚之力将自己倒挂在有烛光那屋前的门廊之下，然后悬着身子轻手戳破窗纸，侧耳倾听，屋内果然有人说话。

　　“老师，外面情形怎样？昨夜我听着外面似乎又是一番骚乱。”

　　“靳烁，昨夜那个叫星落的女子抓了百余人，不光是我们，其他各国的使团在京城里经营的各条暗线，几乎都被那女子连根拔起了。”

　　“原想纵使有人给她撑腰，凭那一个女子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哪想后果却是这么严重，不过那女子哪来的线索？”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烨皇那个老狐狸，早就听闻他身边有一支暗卫，专门负责监视和收集文武大臣与市井闲闻轶事，如此看来，势力可见一斑了。只怕我们今天所说，明早便会呈上他的案头吧。”

　　“学生对瀛国忠心耿耿，绝不会是是烨皇的暗卫。”

　　“非也，我只是说暗卫无孔不入，可没有怀疑你的道理。”

　　“学生冤枉老师，请老师责罚。”

　　“不碍事，”老人摆手：“靳烁，纵火之事，你确实欠些考虑。”

　　“老师，我听闻瀛皇正在训练一支铁甲重骑，全力冲击之时，声势滔天，所向披靡，正是对付烨国步兵方阵的利器。而那作坊造的却是穿甲的箭簇，据说穿甲效果极佳，几十步仍可透穿铁甲，分明是为克制我瀛国的重甲骑兵专门打造，若不将其毁去，如何对得起我皇的栽培。”

　　“重甲骑兵那是去年的事了，烨国地处中原，占据的皆是丰盈水美之地，国家百姓钱粮无忧。而我瀛国远在北方，皆是人迹罕至的荒蛮之地，我皇能有多少闲钱养得起？”老人起身，轻拍靳烁的肩膀，缓声说道：“靳烁，你知道为老夫何想方设法要将你送入烨国户部？”

　　“自然是方便探知烨国政事。”

　　“你的格局与陈新相比还是小了些，本来以你的才智，只要稍加努力，平步青云也无不可，若是有一日你执掌了户部……手握高权之时，什么消息探知不倒？”

　　“是弟子误了老师统筹，还请老师责罚。”靳烁后退了几步，五体投地对那老师行着大礼。

　　“你也是为了瀛国，只怨我未能及时阻止。”老人取出一纸信封，抚须说道：“你稍适休息一番，天明之时换上为你准备的衣物，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城，你回到瀛国之后，将这份信件面呈瀛皇。”

　　“老师在此，学生怎么离去？”

　　“靳烁，你那些小伎俩，明眼之人轻易便可识出，如今身份暴露，我不担心你留在这里等死，只怕会连累到旁人！”

　　“学生明白了。”靳烁说着，俯首行着大礼。

　　西厢房门开启，那个老人负手踱步回到了正房，屋内油灯仍旧燃着，靳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打开老人送来的包裹，拿出了里面一件素色的夹袄和暗红色的襦裙，原来一套女子的衣服，

　　靳烁脱了外面的罩衫，拿出胭脂水粉准备装扮一番，猛然间窗棂大开，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他还未来及转头，后脖颈便被击中，立时之间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是这个人吗？”李书白扳着靳烁的脸，向星落问道。

　　“押车的时候见过几次，就是他。”说着，星落拿起桌上脏布敷在靳烁口鼻之上，又从后背的包囊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开启瓶塞，一股刺鼻的味道顷刻间在房中飘散。

　　“这是什么？”李书白问道。

　　星落将瓶中液体淋在靳烁脸上，淡淡的说道：“麻醉剂，调制香水时意外而获的副产品，若是他中途醒来，大呼小叫惊了旁人，岂不是麻烦。”

　　“我的手段还需这些？再说你若是只想抓人，我一人来了便可，哪里用得着你来凑热闹，还要害我分心照顾你。”

　　“谁说我只为抓人而来。”星落甩着白眼，开始在房中四处搜索起来，可房中除了生活用具并无有用之物，搜了片刻，星落也只将那个信封收了。

　　星落翻得意犹未尽，这时外面一声鸡鸣，李书白说道：“还要做什么，天可就要亮了。”

　　星落俏皮一笑，说道：“自然是要报复一番，你将这人扛着先走，我随后就回。”

　　“你要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迟你很久的。”

　　“那你注意安全咯。”

　　李书白也不矫情，将靳烁捆了结实后抗在肩上，出屋之后快走了几步，纵身一跃，便飞身上了房顶，在坊间穿房越脊，不消半刻便回到了妙香阁五楼的露台。

　　等待接应的瑾儿见了李书白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问道：“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姐呢。”

　　李书白将靳烁丢在地上，说道：“看好他，我去接应星落。”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带钩的绳索甩了上来，钩子挂在了露台的栏杆之上，李书白急忙伸手拉着绳索，将星落拉了上来。

　　“还想回去接应你来着，哪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放火而已，能耽搁多少时间。”星落笑着指向驿馆方向继续说道：“应该差不多了。”

　　李书白向那边放眼望去，原本漆黑的夜空，猛然间被一道暴起火光映的天地通明，过了几个呼吸，震撼之音才堪堪而至，那边已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星落斜眼偷瞄，发觉李书白的目光异样，攥着衣角，扭捏不安的说道：“我改了配方，这次……似乎火药放的多了些。”

　　“我只是觉得刚刚起火的时候，那方向似乎有一些灵气的波动……”话说到一半，李书白扭头看向星落，又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