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逛青楼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荡春苑的前厅搭了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有女子抚琴浅唱，有女子舞动忧伤。

　　常顺本想敲诈一笔小钱，哪知星落手笔如此大方，收了星落的巨额贿赂，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在星落身旁前前后后的奉承着。前厅待客的老鸨远远的见了常顺眼色，便知是贵客上门，只见她团扇遮面，摇曳着腰肢来到了星落近前，先对着星落施了一个万福，又偷偷抬眼仔细观瞧星落面貌。

　　星落一身锦绣的长袍，头戴紫金冠，插着一支青玉的簪子，手拿白纸折扇在身前轻摇。唇边画着淡淡的须绒，眼上描了两道剑眉，纵使那这老鸨平日里不知见过多少贵人往来，眼光何其毒辣，也未能识出星落乃是女扮男装。

　　老鸨看着星落一个偏偏美男，英气十足。也不多言，只当星落是来此寻欢的富家公子，找个借口支开了常顺，将星落引着上了二楼，僻静之所专门开了一个雅间。

　　星落随身的护卫将钢刀抱在胸前，守在雅间门外，只有瑾儿随着星落与那老鸨进了雅间。

　　迎着星落落座，老鸨便说道：“公子请恕奴家眼拙，从未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初来小店，还是与哪位姑娘有旧识？”

　　星落压着嗓音说道：“这十字街镇我也是初来乍到，鸨母自然未曾见过，不知鸨母如何称呼？”

　　老鸨答道：“奴家名唤春娘，公子直呼奴家名讳便可。”

　　“那如何使得。”星落说道：“我在街上闲逛之时，听闻贵地今日有位姑娘出阁，本公子有意见识一番，不知鸨母可否将那姑娘引来与我见上一见？”

　　春娘听了，目光闪烁，不知星落目的何在，思索了一番便说道：“今日来小店的贵客都为胭脂而来，只是等到吉时，起价竞拍胭脂的初夜，此时若是为公子招来见了，其他贵人那里，您让奴家如何交代。”

　　“既如此，那便算了，本公子听闻胭脂姑娘声名远播，有心见见胭脂姑娘，只是不知还有个什么竞价的规矩”

　　“公子也知道，今日贵人多为胭脂而来，奴家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只能由贵人竞价，价高者得。”

　　“那竞价的规矩，鸨母说来与我听听。”

　　“每次竞价之时，均由贵客暗中出价，共出价三轮，最后出价最高者便得了胭脂的初夜。”

　　“这方法倒是新鲜，不会有暗桩内定之事吧？”星落听了老鸨讲解，心中不禁咋舌，这不就是自己刚刚开始做生意之时，定下的那套竞价规则吗，没想到这些古人学的倒是真快，不过几年就学到了精髓。

　　“公子放心，姑娘出阁对于青楼来讲乃是大事，总是贵人不闻不问，奴家的同行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有内定之事，奴家这生意哪里还有了出路，所依不敢作假。”老鸨仍自顾说着，忽然被一个丫头敲门打断，那丫头面带焦急的来到老鸨身前，附耳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老鸨脸色微变，打发走了那丫头，转首向星落说道：“奴家已经安排了姑娘丫鬟前来侍奉公子饮酒，公子稍后便好。奴家有些琐事前去处理，还请公子见谅，若是有事，尽管招呼门外候着的小厮侍候。”

　　星落笑着说道：“鸨母自便，莫要耽误了生意。”

　　原来香兰走到半路，才想起姑娘并未说明要自己去讨要哪种毛笔，心想若是拿的错了，肯定免不了姑娘的一通唠叨，于是便转头回来向姑娘询问，哪知开门便见到胭脂踢开了垫脚的矮凳，娇躯在房梁上吊着缓缓的摆动着。

　　香兰大急，急忙一边托着胭脂双腿，一边竭力大声呼救。幸好被外院中守卫的小厮听了声响，帮着将胭脂放了下来，香兰才有机会到前厅寻找老鸨报信。

　　老鸨子刚刚得知了胭脂寻死，心中早已焦急万分，自然也不理会星落脸色，扭头便离了雅间，急匆匆的向后宅奔去。

　　来到胭脂的房间之时，老鸨见胭脂已经悠然转醒，不禁抚胸叹气，将悬在嗓口的心肝放回了原位。又见了胭脂哭肿的双眼，哭花了的妆扮与凌乱的发鬓，心中一阵不快滕然而起。

　　今日胭脂出阁，她已经收了无数贵客竞价的定金，若是此时胭脂真的出事，即使自己身后有贵人罩着，后果也是不可想象。

　　只听老鸨说道：“女儿，我知道你不愿开门纳客，可是纵使你学识满腹，青楼女子哪有不接客的道理？”

　　“妈妈早已答应王公子为我赎身，为何出尔反尔？”

　　“那王玄策空有一身才学，却嗜赌如命，你可知道后晌之时与牛二做局，不到半个时辰便输光了自己所有家财，我听闻他为翻本，自己写了卖身契约也一并输了。这样之人，即便有了钱财为你赎身！妈妈又怎么敢让你与他托付终身。”

　　胭脂只是听了王玄策为了自己将自己卖身，便不由大惊：“啊！妈妈从哪里听说的！不知王公子现在何处？”

　　“有人说起不久前王公子就在门外，被不知哪家的护卫打了一顿后拖走，此时应该已被埋在镇外某处了吧。”

　　胭脂听了老鸨话语，一时之间花枝乱颤，梨花带雨，喘了几声竟然又昏厥了过去，老鸨子急忙过来用力掐着姑娘人中穴位，过了多时，胭脂才又缓缓醒来。

　　“妈妈为何要如此逼我……”胭脂喘息了片刻，趁人不注意，耗尽全身力气挣脱搀着自己的几人，向墙面撞去，便听“轰隆!”一声。

　　还好香兰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胭脂衣袖，缓冲了撞击的力量，只在她的额头撞出一块淤青。

　　见了胭脂性情如此刚烈，老鸨子面色一沉，对着屋内的旁人厉声道：“拿绳子给老娘捆上，安排几个壮妇好好看守，”又转头对胭脂说道：“我为了养你，不知花了多少钱财，你想一死了之，哪里来的如此便宜之事！你即便是死，也要接了客，让老娘赚回了本钱再去死！”

　　门前星落的护卫放了常顺进来，见他双手举着一张折子，恭敬的递给星落。

　　星落问道：“这是什么？”

　　常顺回道：“这是今夜胭脂姑娘初夜的报价单，公子只需写上心怡的价格即可。”

　　星落摆手，将那常顺招来身边，附身在他耳畔小声说道：“不知平常姑娘出阁，价值几何？”

　　常顺转目四望，见这雅座之中除了星落与瑾儿主仆之外并无他人，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平日里姑娘出阁，最高的也不过五千两现银。只是……只是今日出阁的是胭脂姑娘，想必公子也知道，胭脂姑娘学识满腹的名声早已在外，慕名而来的贵客全都摩拳擦掌，都想一举拿下姑娘的初夜，想必今晚的竞价定会相当激烈……”

　　“那我便先出一千两，看看别人的诚意如何。”

　　“这……公子请恕小人无礼……公子若志在必得，第一轮如此出价，定然输了。”

　　“为何？”

　　常顺将折子倒扣，指着折子背面上的几行小字，原来折子背面写着本次竞价的规则，常顺说道：“此番竞价，每轮出价最低的三人都会自动取消下次竞价的资格，只怕不会有人出价更低了。”

　　星落哼笑一声，也不再说话，拿起常顺奉上的水笔，在那折子上写上了“五万两”，又在落款处写上了名讳“端木耀”。之后合上折子，交给常顺。

　　看着常顺离了雅间，瑾儿小声说道：“那个胭脂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小姐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星落说道：“进京之后我需要暗地里调查索命之人，明面上自然要有一个人替我掩人耳目。若是那人真的对我有心，恐怕我身边的人都被探查的一清二楚了。”

　　“小姐的意思是，用这个胭脂姑娘作为替身？”

　　“这次你怎么开窍了？”

　　“灵光一闪而已。”难得因为头脑被星落夸赞，瑾儿俏皮一笑，又说道：“不过那个王玄策倒是有些意思，居然为了这个胭脂姑娘将自己卖身为注。”

　　星落伸出纤手，轻轻在瑾儿额头一点，说道：“王玄策之事，本姑娘另有打算，若是他真的与胭脂姑娘情投意合，我撮合他们又有什么不可。”

　　瑾儿见小姐说的如此笃定，也不再争辩，将双手插在腰间，老老实实站在星落身后，星落又说道：“想必此时，蔺大叔已经将车队安顿妥当了，你回去替我取一些银单来，一会儿我有大用。”

　　瑾儿听小姐要自己离去，也为听得其他，只说道：“小姐在外，奴婢怎么离开，万一出了危险，奴婢死上千次万次也难弥补。”

　　“你往返一遭也不过一时半刻的时间，门口还有护卫守着，隐秘之处也有你爹派着的暗桩……”说着，星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包，说道：“再说，有这里面的杀器，你还担心我吃亏吗？别耽误了本姑娘的正事，快去快回，记得挑着吉利编号的银单。”

　　瑾儿听了，也只好应着，在雅间门外与护卫交代了一番，便在人群之中一路闪转腾挪，离了荡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