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穿着充满陌生感的一身正装，拎着纸袋挤在公交里像一个上班族。可是会有哪个上班族会在中午下班。

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事实证明我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缀在我乘着的这辆公交后面，不远不近地跟随。车型和颜色都是最常见的那些，我本来不该注意到它的。

可是，可是，公交每一次转弯，那辆黑色轿车都会跟上。在傅清明在我的世界里出现后，我不敢放任生活中的任何一个所谓“巧合”。

我怀疑那就是傅清明的车。

我并没有来得及记下他的车牌号，他作为一个无证驾驶的人，用着一辆没有特殊记忆点的车，很大程度上能避免麻烦。

手机开着地图，显示下一站会相当拥挤。我决定在那里下车。

我散下了马尾，用手耙了耙，梳了个低盘发；拿出了纸袋里的衣服，幸而比较薄，可以裹在一起。我用外套打了个结，做成一个挎包的样子，夹在胳膊下面肯定更加难以分辨。

只需要暂时糊弄过去，就算车里坐的真是傅清明，他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我。

车到了下一站，我从容下车，按照刚才计划的路线钻进商场。这个商场我来过，地下连着一个地铁站，余下的路我可以坐地铁。

我在商场逗留了一会儿才去地铁站，一路安全。

坐在地铁里，我从衣服包裹中拿出叠成小块的纸袋，重新抻开后把衣服放了进去。我的最后一道关卡是推迟一站下车，这样我回家的步行路线就和以往不同，即使傅清明发现跟丢了以后到我家堵我，我也能绕开他回家。

我敢说我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高频率地动过脑子，精神强行集中到了一定程度，我都能想象回到家之后骤然松懈下来我的样子。

后面的行程也非常顺利，我上到地面，不远处是一座必经之路的大桥。桥下水面随着炎夏的到来已经有些下降，江流依然不息。

桥中间的路面是车辆的天下，道路两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我沿着路面一直走，忽然吹来一阵凉爽的风。

一片云飘来遮住了太阳，送来了阴凉。我抬头看，云好像越来越多了，天气晴转多云。好在我也快到家了。

然而我却没留意，那个一直站在桥上不动的人。他站得挺直，如同雕像。

直到我走近了，他才分出一眼给我。没有任何伪装的冷漠语气：“小璃，你来了。”

他这种冷冷的语气曾经让乐于与人为善的我很受伤。但现在已经不了。

“傅神经病。”我说。

虽然傅清明并不排斥我这么叫他，但是这简单的骂人话说出来能让我感觉好点。

我并不想问他是一直在跟踪我还是特意在这儿守株待兔。总归不会是真的巧合。

“小璃，你看。”

顺着傅清明的方向，我看到了桥下河边剧烈争吵的两个人。说是剧烈，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动起了手。

 “真是意外之喜。”傅清明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却一丝一毫惊喜都没有，唯独比平时亮了几分的眼眸，泄露出他确实还不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