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啪”的一声，世界黑了。

我条件反射地抓住离我最近的东西——一只椅子靠背。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太像关灯按下开关的声音了，骤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我情绪极其不佳。

“傅清明，是你关的灯？”

他在黑暗里轻笑，我感到自己的手被细长的东西抓住了，质感像极了皮革——不，是手指。傅清明把一个塑料制品塞到了我手里。

我把那个东西从头摸到尾，终于确认那是一副眼镜。我感受着自己鼻梁上架着的东西，心想，他给我这个干什么？

架不住好奇心，我抻开镜腿往眼前一放，原本黑乎乎的世界竟然出现了两块镜片。

原来是夜视眼镜。

我在眼镜背后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黑白电影般的色调，桌椅静默而诡异，茶水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像是某种毒物。

傅清明瘦高的身影从我旁边走过，他如以往那般闲适，自如地坐在了椅子上，甚至还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我想了想，拉开一张椅子，拉到离他稍远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落座不久，我就听到咕噜噜类似于滑轮滚动的声音。我循着这道声音去看，接着就看到鱼缸那面墙左侧出现了一道裂缝，白光照射进来，同时整个鱼缸都在不知名的牵引力作用下像右移动，缝隙的区域越来越大，十厘米，二十厘米，半米，一米，直到整面鱼缸墙消失在右侧墙壁。

我让视线下落，果然，在那面鱼缸墙原来位置对应的地板，镶嵌着两道滑轨。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墙壁移开后，这个我们所处的房间不再是一个封闭的包间，而更像是露台。我站起身朝那边走去，墙外灯火通明，圆形的巨大穹顶垂下十数盏晶莹剔透的吊灯。

往下看，一层一层的阶梯次第向下，阶梯之外的区域甚至设有观众席。如果那些席位全都朝向同一处，或者某一处有一张巨幅银幕，我会相信这是一个神秘的隐藏电影院。

但是没有。

我看着那些几乎把中场全部包围的座位，以及其它的六个和傅清明订的这件形状位置一致的“包间”，我觉得，这里很像剧院的演出大厅，那么，我所在的地方就是豪华包间了。

可是，下面的中场没有任何乐队存在的痕迹，我甚至欣慰地确认了下边也没有可怖的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至少在这里上演的不会是斯巴达勇士斗兽之类限制级场景了。

今天的傅清明反常地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并拒绝解释。他总是自诩为我的人生导师，不放过任何一个灌输他的思想的洗脑机会。

我知道，他一旦安静下来，一定有更超出我的认知的东西，在他精致的脑瓜子里酝酿。

我真的只是一介普通人，认知也很有限，我无法用我过去十几年的生存经验解释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踏进这个秘密地域的第一步，就是我亲自挥下战镰，砍断与过去联系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