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活着,就永远有死.亡的危险。
每个人的身体都会从某一天开始,就渐渐死去。
最后我们都变成了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危险也就相应的减少了。
但总有人会选择加速自己的死亡。
例如高逸。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善待过任何一个人,可你未免也太苦了”——这是高逸留给他,和他的家人以及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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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我不是瞎了的话,如若我的视力并没有像我所猜测的一样彻底离我而去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得出结论——即便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我确实已经死了。
这可真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结论。后者比前者更糟。
因为前者糟的地方不过在于它本身,后者则在于我现在的处境。
是的,我现在还有着意识,这一事实十分之差,将我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这并不是恐惧,而是惶恐——一种对未来的惶恐。
我还需要指出上面这两段话里的一个关键点——正因为我不是智者,所以我才能在静观死亡之时不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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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且算得上是一名“悲观主义者”——前提是我真的理解这五个字的真意。
我在想事情时是否会比大多数人想的更加周全这点我不清楚,但我确实会在做事之前就料想到事情最终很有可能变得最糟。
举个例子?那当然最好不过。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此刻就是那样的时刻。
不过我也不确定这是否是我的真实感受。
或许只是看过博尔赫斯对于人死之后还会继续老下去这一猜想的感悟,我误把他的感受当成了我的感受——也就是所谓的假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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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
眼前世界的单调无法使我产生美好的幻想——我置身于其中,我无法思考。
要对自己无知,就去感受生活吧!
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
不过,假如有人跟我说有一把枪隐藏在这黑暗中,并且枪口已经对准了我的话,那么我将很乐意作出回答:我认为所处的这个地方正是地狱。
无人能够剥夺我在死后仍然惧怕死亡的权力。
——我想起博尔赫斯说过地狱不是一个地方而是种状态。
管它呢,这只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我从未弄清过哪个事物背后的本质,对于我而言,高逸也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名字代表了我们存在这一难解的事实。而实际上,我可以叫任何名字。
如果我离群索居,我甚至可以称自己为耶和华,或是释迦牟尼之类的。
白驹过隙……
等等,我是怎么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的?不,我并不知道,毕竟我相信那句著名的时间并不存在。
……或许我在说这句话之前该把我的手表摘下来...
多么的具有讽刺意义。不过它或许能够带给我一些帮助;如果它没有变成单纯的装饰品。
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准确的说是找按键。
谁能说清楚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求生的本能?
如果真有这个回答,那么它可以荣登我的笑话榜榜首,然后我会在后面加个注解——这个正在疯狂求生的人刚才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噢,该死!这个手表不应该设置四个按键,除了夜光功能以外其他都只是摆设,包括那个该死的时针!
我的一生就是一部错误的破书——这句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再是真理,因为我根本无法想象我死后竟然还能够继续犯错!
感谢我的记忆力,如果它离我远去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从另一方面讲或许我失去了它会更好,这样我就不会再这样烦恼——这烦恼完全是人为的。
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了这最后一个尚未被触碰的按键上,希望它能够带给我点不一样的东西。
“安泰!”我在心底大喊了一声这个我并不熟悉的名字,但愿这个陌生人能够带给我一些好运——如果他足够慷慨,或者说,足够喜爱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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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实在可惜,这悲哀的事实最终还是来到我的面前——事与愿违并不单单是人生常态——什么都没有发生。
让我们试着乐观一些——或许是这个家伙把我给当成了赫拉克勒斯的传人呢?
假如可以的话,我愿意出钱为他治好眼疾。
为了发泄情绪,或者说为了摆脱那该死的力脱斯特,我再一次向着那个按键狠狠地按了下去。
当然,还有另一个因素,一个决定性因素——为了不再承受那该死的生命之轻。
噢………
感谢昆德拉,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