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千年后的重逢

每往深处走一步，他的心便沉了一分。黑暗的长廊，两边的几点绿色鬼火，那是吸血鬼一族的禁术最显著的特征。

长廊的尽头处别有洞天，是一个宽阔的岩洞。四周摆放了六团绿色鬼火，以六芒星的点位。中央摆放着一只庄严肃穆的黑色八边形棱柱棺材，中央的白色十字架如同白骨般阴森。棺材上似乎下了什么禁制，完全隔绝了内外的联系。乍看之下，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棺材，细细观察，才能发现地上连接着看不见的丝线给它输送能量。

饶是萨拉查，在弄清这是什么的时候，也萌生出一种把人从棺材里扒出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传说中吸血鬼族唯一与时空有关的禁术，成则修为减退，败则魂飞魄散——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隔空使用了探测魔法后，萨拉查脸色更黑了。如果他稍微晚了那么一年，甚至就几个月，可能他的身体就永远沉睡在这儿了。没错，没有灵魂的身体。

是谁给他的自信，觉得他自己的后裔会在未来找到这条密道？又是谁给这家伙的自信，觉得他一定能生在布莱克家族，又能够找到他可以埋藏了如此之深的密道——这次也不过是收拾书籍引发的偶然。

唉，为什么自己都到了千年后，还需要操心这帮不按常理出牌的学生呢？

萨尔在心中毫无诚意的给日记本Tom道了个歉，灵魂稳定剂肯定是先给他的学生呀。至于Tom嘛，可以先放放。

他将魔力凝聚在手心，然后散播各处，激活了隐藏的血红色魔法阵。他的魔力在法阵中流动，墙上的六团绿色鬼火隐隐闪耀出艳红。庞大的法阵体系几乎覆盖了整个空间，封印法阵、隔绝法阵、聚魔法阵……按照盈亏相合层层叠加。

很不错，对他来说很不错，这个法阵根本就是留给千年前的巫师处理的。四巨头中，罗伊娜擅长魔法阵。萨拉查对于魔法阵只能说是略知一二，但也足够了。

六芒星法阵常用的两种解法，一是从阵心破坏，这样就相当于直接摧毁整个法阵，这很可能导致整个法阵组体系的崩塌；一则是同时解除六角处的支点，从而化解法阵。萨拉查当然是选择后者。

在自外而内化解法阵的同时，还需要时刻注意魔力稳定和法阵体系的稳定，尤其是那个棺材的异动，这消耗了萨拉查不少精力。鬼火看似在最外圈，却是吸血鬼一族的禁术之核心，同时也是阵法情况的反应。简单来说，如果鬼火熄灭，这个阵法就彻底失效了。

终于，最后一个法阵伴随着六团鬼火的熄灭而消失。萨拉查一边持续注入魔力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一边用漂浮咒把他弄出来，一瓶灵魂稳定剂直接灌下，而后把他送到了雷古勒斯的房间。

“这个人……”雷古勒斯怀疑自己是不是沉睡太久了出了幻觉，为什么萨尔去个藏书间也能捡回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萨尔没有回答。他现在有亿点生气。

面前两个都是死而复生目前处于虚弱状态的人，萨拉查顿时有些头疼。想了想，他把克利切喊过来，吩咐他照顾好两人。并交给他一瓶魔药，让他等帕特里克醒来再给他喝。

雷古勒斯看着那瓶魔药的成色，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仔细想想，似乎是在祖父的房间，瓶子上标注的是……

“灵魂稳定剂？”

萨尔一愣。他倒真没想到这种几乎绝迹的魔药有人能认出来。

“马尔福先生给的。”同样的托词，这算是承认了这瓶魔药就是灵魂稳定剂。

卢修斯给的？这话连皮皮鬼都不会相信。这种千金难求的顶级魔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人。

“你……”雷古勒斯欲言又止。他这才意识到，他可能之前那些魔药的来历都没有说实话。

“不用担心，魔药是院长最擅长的领域。”萨尔说。以西弗勒斯和卢修斯的关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的院长是谁？”雷古勒斯只能认命，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了。

“斯内普教授。”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学院里可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物，反而因性格和血统而受到排挤。没想到，在这场对斯莱特林的重大打击之后，竟是他担任了斯莱特林的院长一职。雷古勒斯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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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醒来时，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显然，这不是他当年为自己的沉睡所建立的密室。他是最早找到到达未来之法的人，却也是最晚实施的那个。上一次醒来时，是作为魔力源泉的血族至宝——灵血结晶的能量耗尽而引发的自主苏醒。他出来查看过情况，并不是他所寻找的那个时代。

他们几人经过十几年的走访、搜寻、探查，最终在禁林找到了时空乱流留下的痕迹。他们的选择，是追寻。

那一次苏醒，他就发现了巫师界的退步和吸血鬼一族的衰落。无法找到适合的能源，他只能以自己的魔力作为能量源泉注入法阵——这是极度危险的赌博。他在赌，距离那个应到的时间节点不足两百年，否则，在他的魔力耗尽之后，法阵会继续消耗他的灵魂作为能量。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过来找他。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再次睁眼时，他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接近两百年的光阴转瞬即逝。环顾四周，却并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名黑发的中年人坐在一旁，姿势端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见他醒了，旁边的家养小精灵把魔药瓶推到他面前。帕特里克皱了皱眉，他可没有喝陌生魔药的习惯——万一魔药里放了什么呢？

在家养小精灵的坚持之下，帕特里克只好打开塞子，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喝下去。如果中途有任何异常，他都能将所有的魔药完全吐出来。

“灵魂稳定剂？”帕特里克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雷古勒斯一番，挑了挑眉，“你很擅长魔药？”

在他上次醒来的时候，灵魂稳定剂这种魔药就已经是有价无市。倒不是说以前的高级魔药有多好配，只是他们的院长是魔药大师而已。

“。。。”雷古勒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我做的。”

“请问，这里是哪里？”帕特里克没有再纠结这个，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布莱克家族？”帕特里克想起来了。上次醒来时，似乎族人是这么说家族住址的。

“是的。”

雷古勒斯的内心：你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吗？这是直接反客为主啊。

“你是？”帕特里克直接问道。

“雷古勒斯•布莱克。”

就在这时，克利切啪地一声消失，又在几秒后出现，并带来了几盘菜肴——一份三明治配火腿、一份牛排和一小碟蛋糕。（至少看起来是）

“先生身体虚弱，请按时吃饭。”克利切的声音有点尖，但不失礼貌。

“你是布莱克家族的家养小精灵？”帕特里克没有在第一时间拿起刀叉，而是询问克利切。

“是的。克利切永远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家养小精灵骄傲地说。

“告诉我，刚才那瓶魔药是谁给你的。”受萨拉查的影响，帕特里克对家养小精灵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克利切不能说。”

帕特里克皱眉。不能说？家养小精灵与布莱克家族有契约，而这个契约是他传下来的。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后人在这项契约上的优先级高于他。

帕特里克思考着，习惯性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就在舌头接触到食物的一瞬间，他脸色骤变。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这个味道实在是出乎意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味道有些熟悉。萨拉查基本不进厨房，所以他做的食物几乎没人吃过。幸运的是，帕特里克就是其中之一。那个味道简直终生难忘。

帕特里克起身，神色阴沉地盯着克利切：“这些东西，是谁让你送来的？”冰冷之下，是他想要极力掩藏的激动和期待。

“克利切不能说。”还是同样的回答。只是这次，小精灵抖得更厉害了。

不错，萨拉查能够命令布莱克家族的家养小精灵并不是依靠家族契约，而是他的本源契约。作为咒术的下达者，他的契约效力高于任何人。从理论上，他有权命令任何家养小精灵。

看到帕特里克的表情变化，雷古勒斯也觉察到这些食物的不对劲。

“克利切，这些是不是萨尔让你送来的？”

克利切呆住了。雷古勒斯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向他问话。而后，他突然跳起来，像导弹似的撞向墙壁。“克利切没有完成小主人的命令，都是克利切的错！克利切是一只坏精灵！”

帕特里克迈步就要往门口走，却被形象凄惨的小精灵拉回凳子，并施加了粘贴咒。换作是以前的他，这只家养小精灵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他的魔力所剩无几，只能任人摆布。

“小主人说，先生必须吃完饭才能做别的。”

“我吃饱了。”帕特里克敷衍地回答，期待克利切可以放过他。

“小主人说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克利切！”良好的修养使雷古勒斯无法容忍家养小精灵的胡闹，尤其是在客人面前，“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全部丢进垃圾桶。”

克利切的神色有些挣扎，但还是斩钉截铁地重复：“先生必须吃完这些东西。”

雷古勒斯还想说什么，被帕特里克打断。他认命地低下头，极力掩饰自己混乱交织的复杂情绪。“抱歉，是我多心了。我应该相信你们的。”说完这些，他视死如归地再度拿起刀叉。

斯莱特林的学生都知道。如果院长要编排你，最优的选项就是听天由命，反正死不了。试图逃避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院长没有气到在里面加毒药，应该记得留他一命……吧。

所幸，这些东西虽然味道奇怪，但并没有毒。他有惊无险地吃完了它们，克利切将盘子送去水槽清洗。帕特里克刚想说帮他把粘贴咒解除，黑发少年就悄无声息地凭空出现。

“院长……”帕特里克不敢抬头，仿佛不正视他的眼眸就可以躲过这一劫。心里却在吐槽他的厨艺以转移注意力，还不小心说出来了，“您吃过自己做的食物吗？”

雷古勒斯的世界观都混乱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成年人会称呼一个孩子为“院长”，而且这个孩子似乎还是他的儿子。他变成阴尸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发少年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久前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然，我不介意再回答一次。”他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吃过，还不错。”

哼哼，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厨艺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不给我们千年后的首次相逢留点印象深刻的东西，怎么提醒你不要再犯，嗯？

帕特里克只想知道，他现在喊克利切带他幻影移行还来不来得及。

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萨尔推给他一瓶魔力恢复剂，并贴心地告诉他：“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家养小精灵在场，我已经把他支走了。”

帕特里克无奈地喝下魔药，看着萨尔熟练地布下包括反幻影移行咒在内的防护魔法。

做完这些，萨尔收敛笑容，目光炯炯，眼眸中重归冰冷到极致的平静。哪怕现在他的外表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稚嫩少年，他仍是千年前那个名震天下的黑巫师。他冷哼一声，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充斥着严肃与冰封的怒意，一字一顿地问道：

“除了克莱尔、艾萨克和你，还有谁来到了这个时间点？”

——小剧场——

来自克莱尔的有效方案整理：

方案一：扑到老师身上卖惨。（可以配合适当的抽噎，但千万不要哭）

方案二：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

方案三：主动承认错误并忏悔，发誓永不再犯。

温馨提示：千万不要被老师的面无表情吓退，老师一向是这个表情。

ps：前两种更常用，方案三据观察有效。

帕特里克：？？！Σ(っ °Д °;)っ真的假的，我要试试。

千年后……

一见到院长除了激动和敬畏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