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夜 红衣人（下）

“咦？！没、没什么，师傅当初叮嘱我们到了眼宗之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叫苏堇的人……”

端木越说越觉得慌。当初秦昌说是胥扬是眼宗的，而且能力也适合找人，因而事情大抵都是和胥扬说的，她并不非常清楚。当时秦昌给胥扬交代完事情之后，又叮嘱端木，到了眼宗之后有什么需要交涉的事情就由她出面。端木那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知情的人来负责交涉，但她和胥扬还是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苏堇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但并未多说。约莫一刻钟之后，他终于把东西全都整理好了。四个人也知道他们是准备要出发了，因此也都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好了。

雪还是下的很大。苏堇只叮嘱他们四个一定要紧紧跟在他后面，然后就走在前面了。好在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风雪之中也十分显眼。

“眼宗很和平，不需要你们去解放什么混沌。风雪停了之后还是趁早回去吧。”

苏堇的声音被狂风裹挟着吹了过来，声音不算很大，但吐字十分清晰。胥扬、霜平和端木三人因为寒冷，已经在桂花旁边裹作了一团，全都凑到桂花手心那团微弱的火光边，尽力获取一点温暖。

要说心里不打退堂鼓，那是假的。但他们确实都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何况就算真的要回去，起码也要和师傅一起回去……

傍晚的时候风雪渐停，他们也已经走到了眼宗的近郊，能够看到里面有灯火在闪烁。看门的守卫似乎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他们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城门就已经打开了。

眼宗的主城里面很繁华，井然有序，没有任何被魔化的迹象，和咚锵镇相比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街边的小酒馆正热闹，三三两两喝的神志不清的人还在门口打着转的走着路，满面通红。

苏堇走在前面。他的步伐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快，显然也已经累了，长袍上的狐毛全都被雪水打湿，厚重的坠着。

城里显然有很多人认得他，总有人和他打招呼。但苏堇并不怎么应声，基本只是点点头了事。见着苏堇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漠，想想刚遇见时苏堇的态度，端木居然莫名的觉得心理好受了一点。

“你们没地方去吧？我带你们去宗宫的弟子房。”

“宗宫？这不要紧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端木有点受宠若惊。她本来还在盘算身上剩下的钱够不够他们四个人吃住的，压根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好事。

“眼宗还在修缮。这里解放还没多久，很多人没地方去，都睡在宗宫。宗主下落不明，现在眼宗由我负责。”

“太谢谢你了！我们不会打扰很久的！”

苏堇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又领着桂花一行人去宗宫里认了房间和食堂。苏堇似乎事务很繁忙，把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就走了，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

眼宗的弟子房是双人间，因为他们很自觉的就按照性别分好了床的归属权。等到苏堇走了之后，他们四个人立刻凑到了一堆。其余三人都很一致的看着胥扬，等着胥扬给他们讲讲到底要来眼宗干嘛。

胥扬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但众人好奇的眼神和他们如今的处境很快抹去了他的犹豫。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他也觉得苏堇和师傅说的并不大一样。

依秦昌的说法——他的说法又源于眼宗的上上上任宗主西门——苏堇是个极有天资的学生，只不过性格不太好。他说苏堇实在太固执太偏激了，力量又难以得到良好的引导和控制。

秦昌说，等他们正式见到苏堇之后，他再决定是否要把所有事情转述给他们。而他们目前所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不要和苏堇作对。因为那是他们穷尽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的强大。以秦昌说，那是“连混沌都要忌他三分”的力量。

还有一句极为耐人寻味的话。秦昌说，他并不清楚苏堇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说，人家对苏堇的描述是“很杰出的一位眼宗弟子，却是那幅样子。”且大抵指的不是性格方面的疏离。

“不是性格方面的……？那就是身体上……？”

端木发问。胥扬点点头，他想秦昌应该是这个意思。但以他们刚才的所见所闻来看，苏堇除了长得男女莫辨了些，浑身上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不正常的，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俊美非凡。

至于性格方面，也看不出来有多固执很偏执，冷淡倒是冷淡了些，但也称不上盛气凌人。至于自卑，那更是完全感觉不到。

至于找苏堇的目的……胥扬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师傅只说，小心苏堇。当年西门和他攀谈的时候只说，如果眼宗将来沦陷，苏堇不是牵头抵御，就是沦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