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经过两天的休整，所有的学生都神采奕奕，整装待发，就等伽罗他们下达正式的命令了，而只有小心挂着轻微的黑眼圈，不停地打着哈切，像只慵懒的黑猫。

　　“小心，你昨晚没睡好吗？”暮烟担忧的问道。

　　小心摇摇头，因为时间紧迫，他凌晨悄咪咪溜出房间去继续调查密室。在他不屑的努力下，终于启动了密室机关，那面墙缓缓移动出容一人通过的甬道，顺着黑漆漆的甬道一路向下，来到了这个被隐藏的房间。

　　随着小心越往下，血腥味也越发浓郁，小心厌弃地捂住了口鼻。底下没有一点光源，唯一的亮光就是小心手中的手电筒，白色的光打在前方，照射着阴冷潮湿的底面。打开前方唯一的门，就是密室真正的面目了，小心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扑面而来的腐烂气息，混杂着血腥味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小心调整了半天才勉强把想吐的欲望压下去，但是手电筒抬起的那一瞬间让他再也忍不住，扭头开始干呕。他看见了一排架子，上面摆满了玻璃罐，但是里面装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里面都是器官，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来管理，好多罐子里都长了蛆虫，液体泛黄发臭，只有少部分被福尔马林浸泡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这样的架子总共有四列，左边两列，右边两列，每个管子上都贴着标签，但是时间过于久远，已经无法辨析上面的文字了。再往里走就是一个手术台，血迹斑斑，旁边摆放着的工具盘里，好多解剖刀上还残留着奇怪的物体，不用想肯定是实验体的某种组织。小心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在不知多久的过去，自己的族人被放在手术台上，绝望地看着周围的白衣医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却无人应答，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疼痛和惨无人道的迫害。

　　光线一转，一堆堆放在角落的骸骨被照亮，不知他们在这里等待了多久，终于被发现。小心蹲在那堆骸骨面前，小小的身子颤抖着，他发誓一定要这帮人类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把这些骸骨运到外面，一件一件抛入大海。他们是海里的生灵，死后也要回归大海，愿他们来世安康，不要再受到残害。

　　当小心送他们回家后，他便坐在海边，吹着风，望向海的远端。他的内心就如这波涛的海水，迟迟平静不下来，他没有办法描述现在的心情，悲伤，愤怒，同情，迷茫……好像都有，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没有人教他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为自己的族人报仇雪恨是他的目标，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绝对会引来更大的仇恨，若是不这么做他也无法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族人惨死。自己的父母曾对自己说过，人类其实很脆弱，他们无法在大海里生活，我们的能力过于强大，很容易误伤人类，所以小心一直埋没自己的能力。

　　他们救过一个人类的孩子，小心处于好奇上前围观这个来自陆地的小生灵，但是自己的爪子刚碰到他的胳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父亲制止了小心，小心翼翼将男孩放在漂浮的木板上，治好了他的伤口。那是小心第一次接触人类，当那个男孩醒来后看见他们的第一眼就吓哭了，小心被吓的不知所措，但是父亲却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着，渐渐地男孩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靠在父亲身上看着小心。

　　父亲询问了他是从哪里来的，男孩也说不清，他和父母的船遭遇了海难，他就掉进了水里，父母也不知所踪。父亲决定先把他送到最近的海岸上，水里对于这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过于寒冷了。但是男孩突然对小心起了兴趣，他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小心的耳朵，被小心用恐怖的眼神吓了回去，但是父亲却按住小心，将男孩抱到小心面前，那泛凉的小手就抚上了薄薄的翼耳。

　　男孩的眼里充满了欢喜，又摸摸小心滑溜溜的胸膛，顺着胳膊牵住了小心的手，手指间的薄膜并不影响男孩与小心十指交握，小心甩都甩不掉。

　　“你真好看。”男孩说了他在海上说的第一句话，这是对小心说的，“你们救了我，为什么你们可以在水里呆着，不冷么？”天真的男孩说着天真烂漫的话。

　　小心看见他父亲的眼神，只好挺起身子，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水面，再一次成功吸引男孩的注意力，他挥舞着小手抱住露出来的一节尾巴，惹得小心一个激灵。

　　“孩子，这是我们的尾巴，我们是可以在水里生活的鱼哦，我们身体和你们不同，所以不怕寒冷。”父亲解释道。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抱住那个尾巴就撒不开手了。

　　“你喜欢小心的尾巴么？”父亲问。

　　“喜欢，滑溜溜的。”男孩说话的时候双眼放光。

　　“小心，你给他一片鳞片作为纪念吧，我的已经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光泽了。”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父亲……”小心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小声音打断了。

　　“不要不要，好看的哥哥会疼，我看看就好。”

　　面对男孩的话语，小心沉默了一会儿，从尾巴上找到一块微微松动的鳞片，递给了男孩说：“给。”

　　男孩惊讶的看着小心递过来的鳞片，立马扑到鳞片掉下来的地方用手揉揉，不住地呼气，嘴上说着：“很疼吧，我给哥哥呼呼就不痛了。”

　　小心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父亲却把男孩放下来，在水中男孩直接抱住了小心，紧紧贴在一起，小心用尾巴托着他，害怕他沉下去。

　　等他们游到岸边的时候，那里已经沾满了前来寻人的警方，父亲带着小心隐匿在一块石头的后面，轻轻把男孩放下，把他推向了岸边，并让他保守看见他们的秘密，孩子一般都是很听话的。当警方发现这个男孩的时候，父亲和小心已经潜入水底，男孩冲着水面大声喊道：“叔叔！哥哥！我叫伽……等我长大……一定……”

　　人类的声音在水中传播并不是很清晰，小心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几句，也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生活在陆地上，他们肯定不会再见到。但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变故，迫使小心也来到了陆地上。

　　那个男孩怎么样了？应该好好生活着呢吧。如果他知道了当初救了他的人鱼要与人类为敌，他会站在那边呢？父亲，你觉得我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呢？陷入回忆中的小心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天亮，直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他才发现已经天亮了，他必须回去了。

　　这就是小心为什么今天一早就顶着黑眼圈还不停打哈欠的原因了。

　　伽罗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正在打哈欠的小心，不明所以的他以为小心水土不服，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让小心睡得稍微安稳一些。

　　伽罗和阿卡斯带着学生们和协会的研究人员在基地碰面了，他们这个研究基地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就在目标海域附近。伽罗安排专业的人员为学生进行讲解，让他们了解之后的工作，自己则和阿卡斯走进了另一间篷房。

　　“怎么样，定位工作有进站了吗？”伽罗问。

　　“报告，相比昨天的勘测，已经缩小了范围，确定就在那个岛屿附近，我们已经派人去岛上进行踩点了。”一名研究员说。

　　“好，阿卡斯，联系上凯撒那边的人了么？”

　　“暂时还没有，但是他们应该快来了。”

　　“伽罗前辈，这些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项研究不应该是秘密行动么？”一名研究员问。

　　“这件事你应该问凯撒，这是他安排的，我也不清楚。”一提到这些学生伽罗就头大，你说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人鱼研究这种问题呢？尤其是小心在里面，相比那些学生他才是最危险的一个，万一身份暴露，那可就糟糕了。

　　就在这时，一个机器发出了滴滴的声响，研究员看了一眼对伽罗反馈道：“报告，岛上的人说他们已经确定了人鱼栖息地，但是在岛屿下面，需要潜水艇才能进行进一步探测。”

　　“有潜水艇和装备在附近么？”伽罗问。

　　“有，深域号就在附近岸边，船上有两个潜水艇，但是潜水服没有那么多，大概有五件吧。”

　　“够了，给我两个会开船的，再来一个给我打下手。”

　　“好，小晴，阿辰，阿杰，你们仨跟着伽罗和阿卡斯前辈出海，前往中心岛。”

　　两男一女站在伽罗面前报道，陌辰和正杰是两名开船好手，雨晴是一名医务人员，对于生物研究也有了解，这三个人带领伽罗一帮人马登上深域号，驾船前往中心岛屿和上面的人汇合。

　　小心站在船尾，看着岸边忙碌的研究员不知思考着什么。

　　他必须要准备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