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定要幸福啊，两位

李家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厅靠左的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贴身侍女递上的茶，看了看天色。

　　已经快要午膳了，冯艾那小子不会反悔了吧？呵！他小子不是一直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般地看着李红吗？这次是因为那个丫头已不清白，不然哪里能便宜了那小子！

　　虽然是那个被自己气死过去的大房的女儿，但好歹也算个金枝玉叶……

　　哎，算了，也是那个丫头的命。幸好，官老爷那边已经把自己年轻漂亮的侄女送了过去，当了偏房，算是完美解决了。

　　就在李夫人思考自己肚子里的小九九的时候，外面突然吵闹起来，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跟李夫人报告说：“二二二夫人！外面！外面来了人说是来送大小姐的聘礼的！”

　　“哦。”李夫人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说，接下来家丁说出来的话，让她把慢悠悠喝下去的茶水“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人家是带着五六马车的聘礼来的！巷子！巷子装不下它们，都排到马路上了！”

　　“哎呀，这种大热天的，李家夫人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怎么？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就这般敷衍吗？”还没来到门口，李夫人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扯着大嗓门喊。

　　李夫人加快自己的步伐，愤怒地比家丁还要先一步就把自家的宅门打开，就大吼：“谁说不是我亲生的就……！”

　　然后，李夫人就看见了家丁所说的壮观。那里只有五六辆车？送礼的车从这里根本就看不见尽头，车上装着一箱又一箱的物件。见到李夫人出来了，一直在聘礼车前等待的四位中年妇女中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妇人，十分霸气地走到惊得下巴几乎要脱臼的李夫人面前，把一份红丝绒做封底的单子递到她面前说：

　　“李家夫人，我们四人是冯艾的婶婶，是来送迎娶令千金的聘礼的。”

　　其余三人也随之应了上来，另外一个穿着深绿色衣裳的妇人语气稍微平和一些，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的气息，让李夫人自愧不如。

　　这位夫人伸出手稍微拦住了深红色衣裳的妇人，向李夫人行礼，后者手足无措地回礼。这位夫人便说：“李夫人，这些便是我四人送来的聘礼，请你稍后再做清点。请容我们四人进府与您商量之后的事情。”

　　等到四人从会客厅出来，正要往冯艾家里赶回去。突然从别院里冲出来的一个身影，直直地冲向领头穿着深红色衣服的妇人，撞得妇人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你们是冯艾哥家的女眷吗？”这一撞，正撞中了伪装成三四十岁大妈的林妖妖，原来正是准新娘——李红。

　　只是她一脸憔悴，头发凌乱，衣服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可不像那种高高兴兴等待着出嫁的女子。

　　难道……李红其实并不想嫁给冯艾吗？林妖妖伸手扶住这个身体虚弱的女子。

　　“我听说你们带来了五六架马车都装不完的聘礼？为什么？”李红竟然双眼通红，说到这还有晶莹的泪珠冒出来。“就为了娶我这个‘不洁’之人，冯艾哥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

　　“一开始，男女之间的婚嫁之礼就是没有奢侈的聘礼，没有铺张的排场，也没有喧闹的筵席。昏礼重的是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那时候的昏礼简朴干净，没有后世繁缛的挑盖头、闹洞房这类繁杂的仪式，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而后携手入洞房。次日拜见舅姑，三月后告见家庙，从此，新妇正式融入夫家家族。”

　　林妖妖别过头看了一眼小翠，心里吐槽你怎么这么懂？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女子不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呢？不用担心冯艾的，这些都是我们几位婶婶置办的。”

　　等李红站好之后，林妖妖拉起她的手说：“没事，我们会把一切都办妥的。两位，一定要幸福。”

　　“二夫人这样太吝啬了！小姐的夫家都一车一车的聘礼送来了，置办给小姐的嫁妆却只有那几小箱的！就连送来的钗子也是这种货色！”

　　此时正在李红身后拿着一支缺了个金边的钗子抱怨的，正是李红的贴身侍女，因为自己本就不受宠，贴身侍女跟着自己也吃了许多苦头。

　　“待我嫁过去了，你就不用再跟着我受苦了。”李红拿起桌上的一只刮花了的耳环给自己戴上，回头对侍女露出苦笑。

　　侍女听闻原本泛红的眼睛瞬间盈满泪水，俯身环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李红，啜泣起来：“小姐！我不舍得你！原本那个狗官看上你的时候，我帮你逃跑之后我准定就没有好下场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是冯艾哥送我回来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府邸门前了。”李红用那鲜红色的嫁衣袖子，擦拭着侍女脸上的泪水。

　　“他说让我先回家考虑清楚，他大概和我做了相同的梦吧。”

　　“那个梦，描绘了我们出逃之后的生活。虽然很苦，很累，过着比在这暗无天日的大观园还要辛苦的日子。但有冯艾在，好像并不是那么糟糕。”

　　李红轻拍着靠在自己身上哭得打嗝的侍女。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李红和侍女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还没到时辰吗？是谁来了？

　　“李姑娘，我是来帮助你的。”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一个李红和侍女都没听过的声音。

　　“你是？”

　　对方没有再回答，取而代之的，门被一双绣工不凡的桃红色绣花鞋踢开了。李红和侍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从门口就如暴风雪一般卷进来一大片桃花瓣，刚刚的那个女声在风中听得很不真切：“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和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紧接着那个声音就消失了，李红和侍女往房门外望去，就看见两排衣服样式相同，头发样式也一模一样的少女，整齐地给两人鞠躬：

　　“我等奉宿主之命，特来相助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