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

“陛下，食死徒已经攻破了都城大门，正往城堡来！”

查尔斯国王眉头紧锁，张口道：“用尽一切武力加强城堡防御。”挥了挥手示意宫殿内所有人退下，又对旁边的贴身侍卫说：“去把公主叫来。”

“是”

他站起身来，环视了偌大的宫殿，眼神中又似乎带些审视的意味，好像在细细打量。他的视线扫过了一件件华美的装饰品，连同置在一旁的雕塑，右手抚摸着国王权杖。

忽而，他眼神中又透露出歉意与哀伤，好似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静静闭上眼，摇了摇头。

“父王！”

乔安娜立在殿中，稳稳当当行了个礼，眼中的焦急却不失一分。

由伏地魔领导的食死徒大军已经冲破了城门，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集中着王权的城堡。

这场谈话的内容，不用猜也知道。

查尔士面带微笑：“你来了？”

随后慢慢走下王座，朝着乔安娜走去。

乔安娜望着他的父王，却发现他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殿中心的那座雕塑。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座庄严的艺术品，另一只手轻轻动了动，大殿的门立即关上了，而且似乎还被施加了几道其他的咒语。

“这栋雕塑，是你的祖爷爷请当时最有名的雕刻家塑成。一头雄狮，本意是宣扬王室威名，所以放在大殿中央，供世世代代的臣子和王室们瞻仰。

它汇聚了臣民们对国王的尊敬、忠诚与信任，所以每天，我都要在它面前细细思考今天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是否符合国情实际，是否能让国民们安居乐业。”

“可它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国王眉眼锋利，与乔安娜初来时慈祥的笑容很是不同。

“你还记得，那个驯兽师吗？”

“记得。”乔安娜皱了皱眉头。

在她祖爷爷那时候，对黑魔法有着强烈的偏见，如果谁敢施黑魔法，或是被发现家里私藏黑魔法书籍，会被施以死刑。但这些法律太过严苛，并且有些魔咒实在难以划清黑白界限，所以这个法律后来被废除了。

传说，她祖爷爷曾经召见过一个马戏团来宫殿表演，但后来发现马戏团中的一个驯兽师居然是黑巫师。按理说一个团队查出来一个人是黑巫师应该整队彻查，但是当时她祖爷爷已是迟暮之年，不想大开杀戒，所以后来这个驯兽师被处死了，马戏团的其他人员被遣散出宫了，不过还是被要求以后再也不许进都城。

但这个故事通常被大人吓唬小孩子，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乔安娜觉得这个场合提起这个故事多少有些…不适宜。

“是真的，”乔安娜抬起了头，“当年你的曾祖父确实召过一个马戏团，也确实处死了一个驯兽师。不过…”

不过…

“不过被处死的，并不是那个被发现修习黑魔法的巫师。”

莫非…

“其中含有隐情。”

乔安娜满意地挑了挑眉。

“那个黑巫师在行刑前一夜要求面见国王，他对国王说，他预到此国将来必有一劫，并且给了国外一个水晶球，说它能帮助国君度过此劫。”

江湖骗子。乔安娜暗暗嗤笑一声。

“当时你曾祖父也这样觉得。”乔安娜惊愕地抬头望向国王刚收回的目光。该死，她居然忘了面前的国王也是个高超的读心者。

“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害怕失去。他的王国，他的子民，和他所拥有的一切。”查尔斯国王依旧神色平淡。

那个年代战乱不断，她的曾祖父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爬上山顶，牺牲了太多，剩下的自然视若珍宝。

“所以他接受了这个魔力强大的水晶球，并答应那个驯兽师保他一命。”

“那被杀死的…”

“只是一个替罪羊。”乔安娜垂下眼眸。

“你的曾祖父当时已年迈，还未来得及探究水晶球里的强大魔力便已去世。直到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王，穷尽一生终于发现水晶球是个空心球体，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魔力，可以装载任何非实体物品。”

“非实体？”

“记忆、魔力、灵魂等。”查尔斯国王淡淡回答。

乔安娜点了点头

“但因为水晶球里的魔力太过强大，所以至今还没人能够使用它。”

查尔斯国王的手渐渐划向“雄狮”挥舞的左爪上，石爪内突然散发出一道光，石狮上来的大嘴中滚出来一个流光溢彩的球体，被国王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

乔安娜盯着那个似乎在不停旋转滚动的水晶球，里面无穷无尽的魔力好像在向她伸出手，传达着致命的诱惑。

乔安娜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定了定神，这才勉强打开眼皮望着查尔斯国王发问：“这就是那个水晶球？居然被放在雕塑里。”

“对。这就是那个掌控着国家命运的水晶球。”他的话中带着悲伤和不甘，又似乎在嘲弄一个帝国的将来竟被掌握在这么个渺小的物什里。

乔安娜抿了抿唇，“所以，父王您今天这是……？”

国王的眼珠从水晶球上移开，望着面前垂着头的女儿。她一贯聪明，这时一定料到了他接下来说的这番话。而这似乎给他减轻了不少负罪感。“她清楚她身上的担子。”他想。

“乔安娜，”他终于开口，“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立你为王储。最大的原因不是像外人讨论的那样，因为你母亲的过世我悲伤过度——当然，这绝不代表她的死我不悲伤——之后再不册封其他王后，只你一个子嗣。而是我想你清楚地知道女王意味着什么，她到底要肩负多大的责任，而不是在你长大后再丢给你一堆问题，在朦朦胧胧地上位。乔安娜，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明白一件职位的神圣就担任他，这很危险。我不希望你上位几年后因为宫廷政变这类事丢掉王位。这比刺杀什么的听起来更加为王室蒙羞。”

当查尔斯一口气说完他想说的之后，他感到一丝愉悦，但很快将其压了下去。他正在将一件重大而神圣的任务交付与他人，这是庄严肃穆的。在查尔斯满怀期冀地看向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王储时，终于迎来了她的回望。

乔安娜近乎绝望地与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对视。她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半分早已随着时间消逝的爱意。

但根本没有！

一点也没有…

有的只是愧疚和远远超过它的期望。

该死的王储！

该死的王位！

该死的伏地魔！

至少残酷的现实不能照进由虚假爱意编织的梦里，至少她还能认为她的家庭在精神上是圆满的。

爱啊，多么伟大又可悲的东西。

支撑她到现在有撕碎她的心。

“你的计划是什么？”

她看着那双眼里迸射出的光。

至少他曾经深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