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审问张普了

“哎，放心，恢复的可好了，嘿，我操刀您还不放心吗？放心放心，出去也是我带着，没事，给湘组长还有马局长也说过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保准一会人给你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赵嘉岁给院长笑眯眯的报告情况，林北欢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想让病患出院的院长，发着呆在一旁踢石头。

　　“好的好的，院长自己也保证身体啊。”

　　赵嘉岁终于打完电话了，满眼幽怨的看向林北欢，黑着脸说道：“你看，带你出个院麻烦的还是我。”

　　林北欢嘟着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赵嘉岁冷漠的踢开林北欢脚尖前的石头，“啧，还玩，还不快去找你组长。”说完就兀自向前走去。

　　林北欢抬起头跟上赵嘉岁的脚步，开口道：“图雅姐在哪啊。”

　　赵嘉岁平淡的说：“高山大院。”

　　林北欢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想起这个人只是个医生，悻悻闭了嘴，心里忽的生出一种处于特殊部门不能言说的小委屈。

　　赵嘉岁看着小朋友低着头，似是有些纳闷的样子，没忍住揉了揉小脑袋，开口道：“我和你湘组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大概也能猜出来她在做什么工作，我家也在高山大院，正好趁你去她那边的时候回家一趟。作为一个急诊医生，这样的机会可难得，还是拖了你的福。”

　　林北欢埋着头，十分自然的打落赵嘉岁的手，哦了一声。快埋进衣领里的脸已是通红，不得不说，林北欢单身近二十年了，摸过她头的人少之又少，赵医生这把再加上凤凰的邪性，属实攻到了点上。

　　林北欢轻咳一声，十分理性的坐上了赵嘉岁的车的后座，并且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灵力来抵御美色，哦不是，是抵御恶相。

　　在车上，因为林北欢的主动避话，所以特别的安静。赵嘉岁也只当林北欢是在担心案件，也没多问。

　　开了十多分钟，终于是看见高山大院了，中途林北欢给湘图雅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回，想来也是忙吧，没有人告诉她进度，她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赵嘉岁将车开到张普的洋房前面，侧过身子对后座的林北欢说道：“湘组长就在里面等你了，注意安全别又受伤了啊，不然我还得去院长那解释。”

　　林北欢麻溜的下了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还有。”赵嘉岁从车窗伸出手帮林北欢理了下衣领，“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哦，我可是对你十分感兴趣啊。”说完还戏谑的笑了一下。

　　林北欢飞了一眼，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于是十分潇洒的背过身，挥了挥手，“再见啦，靓仔。”

　　赵嘉岁在车里轻笑着，看着林北欢敲门，发动车子离开了洋房，此刻他眼神阴翳，再不似那般温和儒雅。他从医八年，知道人体的脆弱，一个个细胞精密的组合催动人行动。而他又偏执的想要探求另一种力量，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能看到那个力量，还能看到有贪婪的野兽在偷食那个力量。

　　而最近，他能看到的感觉更多了，那份神秘的东西在异常波动，一场浩劫在孕育。而湘图雅处理的这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结点，被那群野兽视为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黑暗的客厅里，六个透明的玻璃盏发着幽幽的蓝光，松木深吸一口气，对着湘图雅激动的说道：“这绝对是我见识过的最纯的灵魂。”

　　湘图雅敲了一下松木的脑袋，“你如果想吃，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林北欢。”

　　松木悻悻闭上嘴巴，乖巧的摇了摇头。

　　“想不到灵防部还会和灾合作。”

　　张普被捆在凳子上，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骨瘦如柴的身子像是个骷髅架，在夜色里森森可怖。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湘图雅幽幽开口。

　　张普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人样？我早就没有人样了，圣女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高高坐明台吗？你不会低头看脚下的污垢的，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在骨头堆里苟延残喘，每当我喝着那个像屎一样的东西掉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圣女喝着纯净的露水，我满眼都是憎恨。”

　　“你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好像你偷学那个什么禁术是被人逼的一样。”松木瞥了一眼张普，又扬起头移开视线。

　　张普双目赤红，瞪着眼看着湘图雅，咬牙道，“是不是被人逼的你不该是最明白的吗？你以为我想学那个什么禁术？每天都要削骨，每天都要吃一些恶心的虫子，每天都要熬一些烂泥的药，周围的人都带着异样看着我，躲着我。你们巫族就是个发臭的水沟，里面的人愚蠢自负，自诩神圣实质上就是一群野人。你不是要套我的话吗，来问啊，我回答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就看你敢不敢信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巫族有这样大的恨意。”湘图雅起身，扬起手给了张普一巴掌，“巫族不出世很久了，我们有许多方法让人身不如死，但我们选择画地为界，我们守护着巫术让它不流传于世，也不许族人用巫术害人。也许千百年延续下来的规矩是老了些，让你觉得粗鄙不堪，但别忘了你这条苟延残喘的命，都是我的族民给你捞回来的。你想死我有千百种方法，说实在话我并不在意你背后的目的，杀了你一切都没了，但我选择绑你回来审问你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因为当年她拼了命的也要给你自由，我实在是不忍那一副真心。”

　　张普眼睛颤了一下，似是被人戳到了痛楚，纠结与痴狂在体内碰撞，脑海里的声音叫嚣着：“他们杀了她。”

　　 忽的传来了敲门声，打破了黑暗里的沉默，张普脑里的声音也停下了。他感受到一股炽热向自己袭来，他望向大门，眼里陇上了恨意与难以察觉到迟疑。

　　“我的师妹来了啊。”湘图雅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那六个玻璃盏闪动了一下，接着蓝色的光更加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