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听说了摄魂术

“非异人作恶，异人受苦报；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小普啊，佛说人死后是从一间屋子走进另一间屋子。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情道不灭，即永存。人生是苦的，走这一遭在疼痛里哀叹，你真的想要她再感受一番吗？”

　　茶楼里飘着茶的清香，让张普觉得有些许苦涩，茶杯倒映出他消瘦的脸颊，少年的年纪却催生出死气。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正常的交谈了，他的脑海里只会思考一件事，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还好，马上就能结束了。

　　张普抬头，对面是个老人，但其实他才五十多岁吧，却看着年若花甲。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遇见老人了。他感激老人给他了机会，却也憎恨老人毁了自己最爱的人给予的新生。其实他知道老人一直以来想要什么，老人早年是将军般的存在，运筹帷幄，用棋，自己却不进棋盘。

　　他该为了自己的固执买单，但一个想要胜利的将军，怎么能不身涉战场。大概是路到尽头，他有鱼死网破之意。

　　而老人又何看不出年轻人的想法，说出这般话，也是让张普明白，这条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和老爷子我一点干系也没有。同时也在警醒他，你已经罪无可恕，哪怕再勒马也无可救药。

　　“伯，其实你也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成功吧。”张普开口，他喝了口茶，看着对面的老人终于卸下那一副慈爱的面孔。

　　老人轻蔑的笑了一下，“小普啊，谁又不想知道呢。”

　　“我破坏了湘图雅的蛊虫。”张普语气平稳，“想必她们已经查到巫族了，可能马上也就被她们发现第六具尸体了。”

　　“那第七个人呢。”老人的语调冷淡，他没料到张普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背叛。

　　“第七个人还在交涉，而且你知道的，时候还没到。”

　　张普的话刺激着老人，老人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瞳变成了深绿色，咬牙说道：“不要激我，想要她轮回的人是你，我不帮你你什么也做不到。”

　　“真的吗？”张普直视着那双幽森的眼睛，“你真的只甘心现在的生活？说起来你得感谢万程野，他救了你的妻子，救了你的女儿。你和灾合作的事他知道吗？恩将仇报这么大个冠，我受得起，但你敢吗？”

　　老人向后靠去，他疲惫不堪。

　　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在茶楼里涩的无奈妥协。

　　“一生摆棋，末路时才知道自己也是局中人。”

　　什么时候才能将军啊。

　　我的兵还会喊我一声军爷吗？

　　湘图雅她们赶到停尸房的是深夜，湘图雅看了眼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她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不寻常的事，第一具大约死了两个月左右，第二具四十多天，第三具二十多天……每一具的死亡间隔像是某种密语。

　　尸体都是安静祥和的被埋，他们举起双臂像是举行某种仪式。如果再算上那只被破坏的蛊虫……

　　不对劲，蛊虫能被人完好无损的破坏，证明这个人知道蛊虫的能力，但是他知道能力却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法，虽然没有暴露行踪却也透了底。他引导着她们去巫族，是为了让她们发现什么吗？

　　王安打断了湘图雅的猜想，他带来了一份好消息。

　　“经过筛查，我们已经找出了第三具和第四具尸体的身份了。他们都是跨境过来的，采取的非法渠道，至于是被卖的还是自己过来的我们还不清楚，网警那边还查到他们都浏览过一个算命的网站，一个稍微懂点的说他们的生辰八字都是纯阴。所以我猜想，剩下的这三具应该也差不多。”

　　众人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有眉头了。

　　“八字纯阴，孤灯自首。”湘图雅喃喃道，“他们都是被骗到华南的，一骗还是六个人，现在的人都这么好骗？”

　　说完，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会不会是个学心理的。”有人提出来。

　　“咋滴，催眠看着自己被埋啊。”王安怼了回去。

　　林北欢感觉怀里的小狐狸蹭了蹭自己，她说了句别闹，低头看的时候发现小狐狸的爪子指向门外。林北欢觉得此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抱着狐狸走了出去。

　　“怎么了。”林北欢问。

　　“北欢，你知道摄魂术吗。”松木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在外人听来就是一只狐狸在吱吱叫。

　　林北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不过字面意思也好理解。

　　她问松木：“你觉得是摄魂术操纵了他们吗？”

　　“嗯，非常有可能。古人认为，人脑中有“九宫”，百神居之。存守九宫，即意念修炼九宫之意，如此可达“万凶消灭，所愿必成”之功。不但自己的内心愿望能够实现，功练成后，还可“抱魂制魄，降伏魔王”。也就是说，摄魂的人炼就自己的灵魂，从而操纵别人的灵魂。但是，炼就自己的灵魂极为痛苦，而且没有高人指导很容易就丧失自我。我在华南生活了这么久，也是看过好几代人更替了，却从未听闻过有人会摄魂术。”

　　“我知道摄魂术。”

　　湘图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北欢向后看去，对上湘图雅疲惫的双眸。

　　“那是巫族的禁术，因为太凶险所以从很久以前就被禁学了，据说被记录在巫族的禁书里。”

　　“湘图雅。”松木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气愤，“你干嘛偷听我和北欢说话。”

　　湘图雅看了眼松木，开口道：“抱歉，我本来是应该避嫌的，但是这件案子牵扯的太多，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诉万程野。”

　　“哼，凭什么？你们巫族没有守好禁书，导致禁术外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如果真的控制不住了，你担得了责任吗？”松木回怼过去。

　　“我知道这事很复杂，但我作为巫族的圣女，更要保护巫族，我不能……”

　　“图雅姐。”林北欢顺了顺手里狐狸炸的毛，“你早就知道了这是摄魂术做的吗？”

　　湘图雅想起了离开巫族时湘苗苗对她说的话。

　　“姐姐，你知道摄魂术吗？”

　　湘图雅点了点头，她好像看见林北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

　　“图雅姐，我知道你作为圣女夹在中间很难办。”顺毛的手停了下来，“但是图雅姐，你是因为灵防部华南三组组长的身份，才站在了这里。”

　　那一刻湘图雅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有着神明俯瞰众生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