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么晚，还在等？”我笑着，朝他走去。

Little Raining轻叹一口气，然后拍拍我，“谁让我有你这样一个臭弟弟呢？”我不高兴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其实有这样一个他把自己当作弟第一样保护着，挺叫人温暖的，我想。

“你和他们去吃饭了？”Little Raining问。“嗯。”我点点头——任空无的夜在中间流逝过几秒钟，也许是

在等他的下一句话，只是他没有——“你不应该问问，我有没有喝酒吗？”

桥很长，下面是奔腾的大河，发出轰鸣的声响。站在排练室的窗前，可以看到那里，——被霓灯映得不是很清晰，冷色的光把水染成它本不该有的样子，并不难看，反而更像是一场梦，偶尔还是会夹杂着红色或紫色的。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他露出一丝微笑，对我，“不过你为什么不呢？那样我就可以有理由捶你啦！”“你

不是不准我喝酒吗？”我说。他抓了抓我的头发，“哈哈，今天怎么这么乖，平时不是很调皮吗？”

桥的尽头是那条街道——来时见到的那些匆匆忙忙的路人已经消失，昏黄的灯光洒下来，连同飘荡的碎叶，不知道是叶子本身的黄色，还是灯光的幻影。

我的家在右边，而他的家在左边。

“拜拜。”——简短的道别

“喂，”Little Raining叫住转身离去的我，“我来送你。”“不用啦！”我摆摆手，“我家很远。”“不”他追

上我，“你这个臭弟弟。”

也许没有人看到我温暖的笑，——因为那时我正低着头。

“把它给我。”Little Raining 从我身后接过琴来，替我背上，“走这么远一定很累的。”

我没有说什么。

“讲讲故事吧，“他笑了笑，”可以讲讲你们乐队的故事吗？”“那么，从谁讲起？”我摊开双手。

只剩下扫落碎叶的风，而不是回答，他期待地着着我，目光投过来，我却以为是头顶的灯——也许是

我的声音太小了，他还未听清，就已流走。

我不清楚从谁讲起，但关于大家的回忆，却揉成一团，从我脑海里闪过——我轻轻地，把它们吟出来，比不上鲁劣的歌声的动听，泪水却同样使人酸楚。

鲁劣是我们的主唱，在排练室中，我很少在扫动和弦的同时有闲暇去看一看他唱歌的样子——我相信那和他在台下是一样的，一样成熟，沉稳，他永远是我们之中，最乐观的那个。

昏黄的灯光像何锐的电吉他——黄白相间，像奶油和黄油混在一起。他是我们的主规律，也是乐队的队长。快速，急促的拨弦使得他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亲近。事实上，他脾气有时怪怪的。但是他永远是我们之中最激情的那个。

过了那条街，前方是一处上坡路，在街与坡交接的地方，有一段不被路灯的昏黄的光覆盖，很黑，很黑，有些像黑蜥蜴的黑色长风衣，和黑色的贝斯。他就像他手中的贝斯一样，讲话低沉，声音极小，起到稳定高音的辅助的作用，看上去并不是很抢镜头，况且他总是缺席或迟到。尽管如此，他起着副队长的重要作用。他是最懒散的，也永远是我们之中最冷静的。

坡左侧是高大的墙壁，上面被画满了花花绿绿的涂鸦，这让我想到了薛长欢的木吉他——是很多五颜

六色的贴纸。薛长欢带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梦幻，几句诙谐的玩笑，似乎他只是我们的扫弦伴奏－—浅浅地，游离在主音之间，永远都在，却无从察觉，但谁也清楚，因为他使我们发出了更多的笑声，薛长欢永远是我们之中最幽默的。

“那你呢？”Little Raininy 有些失望，“我就想听你的故事。”

“我的？”——那一团揉在一起的关于我们的记忆层层地绽放开，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思绪变成了一片空白，唯有那个迷茫的男孩，站在他自己的心房，找不到一丝属于他的故事。

于是，他对自己说——

范古曲是这里的木吉他手，但他从来不属于这里吧？不然，怎么会没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