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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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完惩罚，小萧羽拖着负伤的身子只让御医上了些止血的药，随后便去云岚宫看望九妹的情况，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几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独自走在宫中的长廊中，旁人见了都退避三舍，生怕碰了这位瘟神的皇子倒大霉似的。

这种落差的对待感他早习惯了。

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他是无力改变现状，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小萧羽能怪谁呢？

他又能去找谁诉说自己的委屈？

皇宫这么大，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不受宠的皇子吐露苦水，哪怕他只是个小孩子。

当小萧羽艰难来到云岚宫的宫门口时，远远就瞧见寝殿外站着许多的人，他的父皇，他的母妃，他的皇兄们，还有一些献殷勤的嫔妃都来了…

只隔了一扇门，待遇天差地别。

小萧羽苦苦笑了笑，他知道此刻的模样是多么狼狈，也不想凑过去惹众人厌恶，就躲在一个角落里，忍着皮开肉绽的痛苦等待着…

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六哥…”小萧羽颤抖的唤出声，他颤抖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后背撕裂的伤口。

也不知是不是小萧羽的错觉，他总觉得萧楚河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但很有可能是自己后背的伤口，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他的脑子也思考不清楚了。

“转过去，我给你包扎。”小萧楚河态度强硬，根本就不会跟人商量什么。

随行的陪读帮忙扶住小萧羽，他还没来不及说什么，冰凉的药粉渗透血肉里，他不敢发出声，却又疼痛难忍，下意识抓住某个东西咬住，等到伤口被清理包扎好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咬了萧楚河的胳膊…

小萧楚河神色冷冷的，他向来傲慢，一般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被咬了总会不高兴吧？

“蠢货，下次记得咬自己，你疼就别带着我疼，真怕你咬下我一块肉。”小萧楚河淡淡说道，他并没有怪罪，语气竟还有些温柔。

那是萧羽幼时所感到为数不多的温暖，他很小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厌恶萧楚河，相反因为九妹对萧楚河也是充满敬佩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一点点的就走偏了…

萧羽“原来走错一步…一条路也就随着走偏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的…我好像，不记得了…”

哭声突然打破了他的思绪，心魔世界中萧羽重回到小萧羽的身体中，他看着父皇、母妃先后进到寝殿，他也迈动了脚，只是没能走出去…

待了不知多久，他看着众人进进出出，而他孤零零的仿佛被遗忘在了角落。

究竟是哪一刻偏的不重要了，不是一步能偏成的，而是一点点偏离…

很久以后，小萧羽都快睡着了。

小萧楚河过来推了推他，“为什么不进去？等着妹妹来请你？”

“我…我不敢进去。”

“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有意的，作为兄长最不该逃避，何况这不是你的错，而且看望妹妹有错吗？”他一本正经的教训弟弟，模样别提多正经可爱了。

两个小家伙先后进到寝宫，此时刚睡下的九公主听到动静睁开眼，她笑眯眯的向哥哥们打招呼，“七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我都等你好久了，哥哥说你不好意思凑进来，我特地装睡让父皇闲杂人等都走了，就剩我们，总不会害羞了吧？”

九公主纯真的笑颜让小萧羽深受触动，那是他在深宫中仅有的温暖和情分，他在内心发誓要保护好九妹，尊重兄长…

本该是如此的，真的，他本来从未想做一个坏人，只是…

“为什么都怪我！为什么都不理我！为什么都怨恨我！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办法！出身又不是我能选的！凭什么都欺负我啊！！”

小萧羽朝着天空愤怒的咆哮。

长久以来的不平等和压抑在孩童的内心留下巨大的伤疤，为数不多的温暖被怨恨隐藏遮住，萧羽慢慢迷失了方向，迷失了他自己…

皇位与权势，亲情与宠爱，这一切他都从未享受和得到过，他的童年悲惨而又黑暗，所有人都在怪他怨他，却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也想…做个好兄长…好弟弟…”小萧羽绝望的抬起头，眸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助，他看向心魔世界中幼时的无心，兄弟对视，小萧羽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可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可现在机会来了，如今有人想伤害你的妹妹，伤害你的弟媳妇，能忍吗？”小无心板正着脸认真道。

小萧羽楞了楞，“伤害…九妹？”

“嗯，是你弟妹，弟媳妇。”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地晃动，心魔世界开始崩塌，外界萧羽的身体性命垂危，已经不足以支撑心魔世界，熊熊烈火从远处袭来，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覆盖。

如果被烈火吞噬，他便出不去了！

小无心拉住他的手往外跑，小萧羽呆呆的跟着他，眼前浮现出幼时玩耍时的画面，九妹时常牵着他的手，萧楚河和萧崇就在不远处下棋，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其乐融融，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是亲情，是被在意的感觉，更是亲人的关心。

两人的小手十指紧扣，他眼眶微红，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庞滑落…

眼看前方没路，而火焰即将席卷而来，小无心将小萧羽紧紧抱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他的蠢哥哥…

下一秒寒冰从身前蔓延，直至覆盖了熊熊烈火，萧羽的心魔世界被寒雪覆盖，呈现出另一副景象。

雪花落在他掌心，小无心楞了片刻，雪花不是想象中的冰冷，而是温暖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卿雪“无心，谢谢你…”

寒冰碎裂，冰棺中的少女睁开眼，她的瞳眸闪现出金蓝双色的莲纹，卿雪冲破冰棺，一把抓住陷入湖底的萧羽向湖面游去。

她将昏迷的萧羽丢到岸上，眸光阴冷，孤傲的身姿被月色荧光衬托的更加清冷迷人。

『极寒体质』的封印接触，为数不多的理智会在半个时辰内被吞噬，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两个方向，密室与城外，夫君与哥哥，她只能先救其一…

几乎未思考，卿雪奔赴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