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浸透着静谧,
浓厚得茫茫一片的晨雾这时已然消退,变淡了,隐约可见隐匿在雾后景色的轮廓。
逐渐起势的晷景中,白蒙蒙的雾点翻涌氤氲,冉冉欢起袅袅轻纱。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入万顷碧波,白金相辉映着,乍起的微风吹皱了一池金铂。
一艘白漆艇悠悠拨开倒映在水中的雾气,溯游于烟水淼茫的湖泊,搅起一湖碎金粼粼。
我坐在白漆艇上,依旧昏昏欲沉。湿润的水汽裹挟在风中,在船艇行驶中一阵阵的扑涌。
“少爷,现在雾气还是太大了。” 都不知道已经是诺艾儿第几次如此对我说道。
我强压下不耐烦的情绪,耷拉着眼皮没回应她。诺艾儿见状无奈,也只好怏怏的回去继续驱使船艇。
大雾、模糊的视线,是绝佳的遮蔽物。现在只需要将这个棕色的皮箱扔入湖中便可…
——里面装有我的未婚妻。
是一条逝去不可挽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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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突然而不可预测,
就在前几日,我还能看见她轻盈地旋舞,金黄的鬈鬈长发用洁白的蕾丝带松松绾起,飞旋的素色裙裾,仿佛展开羽翼的白天鹅。
那在每一个舞步的回旋间,关于光与影交错中纤细的身段,以及优美华丽的舞姿,是如此美丽。
而竟是如此美丽的生命,却匆匆与人间告了别——那一只银箭箭失折射着凛冽的寒光,在刹那间划破了这样绝美的画面。
鲜血浸染了白绸,痛苦的哼鸣逐渐归于平静。她单薄的身躯像是细弱无依的花,在风雨中倒下便再也无法起来,失去了往昔的倾城光华。
这一刻发生的太突然,我不敢相信,在良久的震惊之后,在那白羽的箭尾已然停止颤动下。
我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如此优美的生命从世上彻底抹杀?
因为生前的仇恨——这是我的得意之作,前不久获得新生的人偶如是说道。他放下了手中那弦已经背负生命的弯弓。
人偶师、人偶,之间不可逆的主仆契约,让我的得意之作对身为他的救世主毫无保留的,阐述了那一段纠纷。
一词仇恨,遮挡了多少人的眼睛。怨念是一把利器,将人推向复仇的深渊。
作为了一个目睹一切的旁观者,我现在愤懑无用、伤心她的离去亦无用。
只不过在须臾之间,我便想清楚了一件事,我不能让他被发现…
他是我父母用尽一生研究的课题,更是我在继承家业后,重新拾起耗尽数年的研究成果。
他的出现,他的存在,无疑能使没落的人偶师一行重新兴起,并且也是灵魂学上的一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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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或许注定经不住考验。
就如同编织毛衣一般,编织的时候小心翼翼、一针一线,而拆的时候只需要那一个线头作为一个契机点。
在往日相处的时光下,在追逐爱琴海风的路途中,她会永远的离开我。
我需要将她沉入湖底,隐埋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