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难不死

当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

我还没死？

我正愣愣地想着，就听到女护士惊喜的声音：“谢天谢地您可终于醒了，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杰罗米的脸映入眼帘，他欣喜若狂地看着我：“虞年你终于醒了！”

我想开口说话，问他我是怎么了，嗓子干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伴随着烦乱的耳鸣。

我焦躁不安地在床上乱动，杰罗米伸手按住我，意会我的意思：“你氮气中毒，差点死了。”

氮气中毒？我知道潜水员容易氮气中毒，不过那都是在水下作业太久，吸入了过多氮气导致。而我不一样，我才刚下水不久，怎么会中毒呢？而且随行的潜导还没有立即救我。

我艰难地侧过头，目光点了一下挂在一旁的输液瓶，杰罗米应道：“这是护士给你输的过氧化氢。”

医生过来了，他查看了我头上方密密麻麻的仪器，然后道：“虞小姐幸好你中毒不深，只是出现了幻觉，有的患者氮气中毒能严重到几秒间心脏骤停，根本不会有被救上来的机会。”

方才海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那是谁救我上来的？

我的嘴唇翕动，想要问个究竟。杰罗米俯身到我耳畔，低声道：“你不要着急慢慢来，是潜导救你上来的。”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你知道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疼地攥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医生对杰罗米道：“科默先生，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杰罗米说。

“我们需要对虞小姐严密观察48小时，看看是否会发生肺水肿，如果情况更严重了，她需要转移进高压氧舱，甚至还要采取血浆置换治疗。”

杰罗米点点头道：“好，一切听医生安排。”

杰罗米万般留恋地看了我一眼，随着医生出去了。

我又再次睡死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弗吉妮亚在哭。

在梦里，我又沉入了虚无的海底，有人拿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捅进了我的心脏。

那人的面容隐在面镜后面，我看不清楚。很奇怪，我的血染红了大片海域，我却一点儿疼痛也感觉不到。

勃艮第红与克莱因蓝交织混合，有种诡异的美感。

我瞪着那人的脸，无声地在质问，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我惊得一下子醒过来，病房里飘荡着我此起彼伏的粗气声，杰罗米适时地握住我的手，轻声唤我：“虞年，虞年，虞年我在这儿呢。”

我回攥住他的手，将呼吸喘匀。

我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推我出去做肺部检查。一小时后我回来了，医生对杰罗米道：“病人救上来的及时，很幸运没有产生肺水肿，大脑皮层基底神经也没有受损。我们给她注射了呋塞米解毒剂，好好卧床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家属这几天要给病人补充大量维C和维E，帮助促进病人血液循环。”

杰罗米连声称是，送走了医生和护士，杰罗米问我道：“虞年，你饿坏了吧？我妈妈来看过你，给你带了些清淡的吃的。”

说罢，他回身去拿保温桶。杰罗米帮我支起小桌子，拧开保温桶让我看。

弗吉妮亚为我熬了乳白色的海鲜汤，食材处理的很香，没有一点腥味儿。但是我现在喝不下这个，咳了咳干痒的嗓子，从牙缝里费力挤出一句话：“我想吃桂花酒酿汤圆。”

桂花酒酿汤圆是苏州的名吃，大街小巷都有卖的，可这是在国外海岛，找到一碗酒酿汤圆吃比登天还难。

没想到杰罗米应承下来，“好，我去中华街看看有卖的吗，你等着我。”

我心里感觉很温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