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关于“少林”夫夫的故事）

夜幕初降，林观踏入洛斜阳的宅邸，随手将行李箱掷于一旁，整个人沉入沙发中，与此同时，他决然地关掉了手机，因为来韶的电话不断响起，他却无意接听。

关机之前，林观瞥见来韶发送的一则信息：“

秦大少：观观，让我解释一下。”

对此，林观心头暗忖，那些清晰记录在屏幕上的言语，即便再如何掩饰，他也早已洞悉一切。曾经的他们如同最亲密无间的恋人，拥抱、牵手、亲吻，乃至生死相依，未曾想过这份情感竟是一场赌注。

林观独自陷入思绪，设想倘若时过境迁，秦韶得到所欲之物后是否会因厌倦自己，而自己仍懵懂无知，深陷自责与卑微的恳求？如此明显的迹象摆在眼前，哪有真心喜欢之人会这般冷漠狠心，日复一日令对方疲惫至极，而自己竟然如此天真。

思潮翻涌间，林观渐渐沉睡，直至黄昏时分，当阳光斜照，余晖洒在他眼中时，他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原来，在未开启暖气的冷寂房间里，他已酣眠近一天。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发现呼吸有些艰难，遂呼唤：“Lisa, 开启暖气。”“好的，客人，暖气已为您打开。”

林观饮下一杯温水，稍感舒缓，外面的寒冷让他打消了外出购药的念头，索性叫了外卖送药。等待药物送达的过程中，林观忽感饥饿难耐，午餐与晚餐均未进食，于是简单煮了碗挂面，甚至连盐都忘了加，直到入口才意识到，然而此刻实在提不起力气做更多，只得将就填饱肚子。

服过药准备休息时，林观在关床头柜灯时不慎碰到了柜角，虽未出血亦不甚疼痛，但他忽然悲从中来，痛哭失声，似乎一整天的压抑与辛酸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倾泻而出。

楼下，一辆黑色轿车驻足已久，车内之人面容隐匿，唯见猩红的烟头在一闪一闪，以及车窗内始终萦绕的白色烟雾。秦韶已在此处守候六个小时，烟蒂在烟灰缸中堆积如山，他又点燃一支烟，随后按灭在烟灰缸中，降下车窗，侧脸咳了几声，望着刺骨寒风吹散车内的烟雾。秦韶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再次抬头凝视那扇亮灯已久的窗户——那是林观所在的房间。午后收到哥哥发来的定位，得知这是林观此时所在的地方，秦韶即刻驾车前来，自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窗户，未曾挪移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韶每日都会来到此处守望那扇窗户，饿了便去附近餐馆觅食，久而久之，这里的保安都认得他了，并询问他在等谁。秦韶只答在等人，实则这段时间他持续拨打林观的电话、发送消息，却屡遭拉黑与拒收，而林观外出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秦韶都远远跟随。转瞬间，新年即将来临，

林观独自整理衣物出门采购年货，尽管他向来擅长独处，但此刻也觉得该为迎接新年做些准备。甫一走出小区大门，秦韶立即发现了他，随即下车紧随其后，伴他乘地铁、穿巷陌，直至目送他由两手空空变为满载而归。

林观拎着重物走了片刻，手部酸痛不堪，只好停下脚步，将手中的包裹放下揉搓掌心。回忆往昔，购物出行总是秦韶承担提携之责。念及此，林观视线模糊，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曾几何时，这些事他一人便可独立完成，如今却无法忍受这种辛劳。

林观强行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再次提起物品继续前行，返回小区门口时，与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对他点头示意：“先生，好像以前没见过您，是新搬来的？”林观摇头否认：“不是的，我是来朋友家暂住几天。”

保安听闻后回应：“哦，这几天确实来了不少新面孔。前两天有个年轻男子把车停在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不下车，就偶尔下来抽根烟，说是等人。”林观听闻顿时停下了脚步，“等人？”

“对，也不知道他在等谁，身材修长，是个看上去挺执着的年轻人。”林观顺着保安的指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的黑色轿车，车身布满了尘埃。

秦韶匆忙折返小区，刚才一时疏忽跟丢了林观，料想他此刻可能已经回到了家中。秦韶手中捧着热乎乎的饭盒，坐在车里注视着从窗口透出的暖黄色灯光。倏忽间，林观的身影出现在窗前，秦韶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又想到距离遥远，林观恐怕并未看见自己，遂安静坐定，紧紧盯住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过了许久，那身影终于消失，秦韶低下头，快速吃起了饭菜，喃喃自语：“他又瘦了……”

之后数日，秦韶时常能在窗口瞥见林观或晒太阳、或静立发呆的身影，每一次，他都看得专注且深情。

其间，秦弰来访一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目睹自己原本光鲜亮丽的弟弟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惊讶：“这样做，真的值得吗？”秦韶咬了一口哥哥带来的饺子，目光投向窗边的林观，然后坚定地回应：“值得。”

秦弰也看向窗外的那个身影，思索半晌，接着提议：“不论怎样，先回家过年吧，爸妈都很想念你。”秦韶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他一个人在这里，我要陪他过年。”

秦弰闻言皱了皱眉，显然对这样的决定并不赞同，却没有再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秦韶吃了几个，随口问道：“这饺子馅的味道怎么这么淡？我记得嫂子调馅的手艺没这么差劲吧？”秦弰看了一眼，淡淡说点点头。秦韶笑了一声，将饺子塞进嘴吃了进去：“哥，嫂子这次包的饺子手艺可是退步了呢？”秦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别说了，快吃吧，你嫂子还等我回去呢。”秦韶难得笑逐颜开，将那个破皮的饺子囫囵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