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对于谢婉来说,夏天真的不怎么美好,热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蒸烤着人的意识,让人难免恍惚。
“月考成绩出来了,沈屿又是咱们班第一!”语文课代表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给大家透露消息。“梁梦呢,梁梦呢?”一个女生问,“梁梦第二嘛,他俩每次都是这样。”课代表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其他女生也都笑了起来。一旁趴着半睡半醒的谢婉听到这些,只觉得气温好像又上升了,那股闷热带来的烦躁让人恼火。
这时,沈屿和梁梦正好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哟”了起来,梁梦瞪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沈屿。然而沈屿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也懒得解释。他低下头拿下节课的课本,然后朝靠窗的座位瞥了一眼,那个人似乎真的很困,从他进教室以后就没见醒过。
直到快上课时,谢婉才缓缓起了身。窗外是一棵很大的树,不时有热风掠过,树影在课桌上斑驳,追逐,形影不离。就像有沈屿的地方就有梁梦,即使他们没有在一起,大家也会觉得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而她,只是一个喜欢了沈屿四年的谢婉。
一中高二下午六点就可以离校,但是晚自习还是要上。每次放学时,谢婉总会忍不住远远的看向那个身影。余晖给他镀了一层金边,勾勒出流畅好看的线条。
如果这时候能来一杯橘子汽水就好了。谢婉想,这才是夏天。
谢婉在离家附近的菜店买了些菜,估计着这一月剩下日子的预算。她出生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父母都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后即使是在一个屋檐下,都互相冷漠的出奇。谢婉一直想不通,这样的关系,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谢婉的妈是在谢婉刚中考完时离开的。才下考场,就接到了她爸的电话,只是冷冷一句“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妈出事了在市医院,赶紧来一趟。”说罢就挂了,她只觉眼前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为她爸连她中考都不知道而心酸,就立马去了医院。路上她还在安慰的想着,但那层白布却彻底让她无言,一切侥幸都被现实狠狠碾碎在脚底。
谢婉冲过去,握上白布下那只冰凉的手。她妈是外冷内热的性子,但十几年来谢婉从这个家感受到的很多温暖都来自她,回家时热腾腾的饭,早上离开家书包旁放的一盒牛奶。她没有别的母亲一脸温柔的笑容,却也没少给谢婉比别人少的母爱。
谢婉的母亲被推进了太平间,她的父亲也只是看上去落寞了些,脸上还是往常那副淡淡的神情 。仿佛刚刚被推入太平间的只是一个朋友,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回家的路上,这个男人在车上一边掐灭了一根烟一边说丧事办完他必须出差一趟,可能要很久,但是他会准时给谢婉打生活费。让谢婉安心学习。谢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一声,这个宁愿对服务生彬彬有礼微笑的男人却对自己的家人连嘴角都不愿扯一下,好在从她懂事后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谢婉看向车窗外,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晕染了一些悲伤的绿。
但令谢婉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出差,就花了这么多年。
中考完的暑假时间很充裕,谢婉找了一家饭店打工,每天都是招呼客人,端盘,洗碗,有时实在太忙还会被拉去送外卖。但这是额外的价钱,送一单给她加8块,路远点12。每次回到家,都恨不得一辈子长在床上,再多站一秒都能要了她的命。
那天谢婉给店里请了假,去学校领了通知书,可惜的是没看见沈屿,不过她也放心了,因为她被一中录了,不出意外沈屿也一定报的也是一中。只要能在一个学校就好了,能看一眼就好了。谢婉想到此低下头笑了笑,向老师们道了别然后回了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爸连个屁都没有,虽说这两个月都有在给她打钱,自己也打工攒了一些,但是开学具体的费用她还不清楚,难免有些担心。于是,谢婉人生中第一次主动给他爸打电话。还没响两声就传出了“对方正在通话中”的优美女声,她挂了电话,想着平时她爸向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业务倒是繁忙。正想着她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婉,刚刚给你打电话占线了,这次呢就是想给你说,我......有了新的家庭,听说你被一中录取了,我会给你打两万块钱,以后生活费还是会按时给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联系了,希望你以后有个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