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天宗的一处竹林小楼前,苏夏盘坐在楼梯下,自从庄周继续云游之后,苏夏就开始闭关,现在已经九年了。
他在悟道。
老子有老子的道,庄周有庄周的道。
道存于天地之间,你悟了便是悟了,悟不到你也不能复刻其他人的道。
他身后九条尾巴舒展开来,九,数之极。
然后又归为一条,九九归一,又变为九条。
变化之间,苏夏的气息越发难以捉摸,整片竹林沙沙作响,原本聚在天上的白云聚成了一个漩涡,中间一束阳光如同传说中羽化飞升之景。
苏夏的身影都开始了模糊,如同马上就要飞升一样。
突然周围的景象全都散开,一切仿如没有发生,苏夏起身,头上狐耳消失,身后的狐尾也消失于虚无。
原本魅惑众生的妖媚之相,现在是一种美而不妖、艳而不魅。
额头上有着红色的道纹,九笔勾画成一朵山茶花。
苏夏回屋,重新找了一身浅蓝色的道袍换上,准备离开竹林的时候发现太久没有人走动,整片竹林已经把路都封死了。
一片竹叶随风而落,还未落地,苏夏已经赤脚点在上面,凌空而且起。
他在空中身法变换,彷如御风而行,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道家天宗的厨房。
这是他记得最熟的地方了,然后他就一掌震开门栓,走了进去。
等到负责做饭的弟子来到这里时,就发现这里肉香四溢,一位散着发赤着脚的靓丽女子正坐在台阶上拿着一只烧鸡啃着,地上还有一堆鸡骨头。
一位女弟子连忙跑到厨房后面的鸡舍去查看,果然只有一地鸡毛,用来报时的大公鸡和下蛋的母鸡对方明显都没有放过。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鸡!”
“什么你们的我们的,看见这身衣服没有?吃你几只鸡怎么了?”
这名女弟子这才看清苏夏的打扮,因为卷着袖子白皙如玉,纤细似藕的手臂直接露在外面。
脚上也没有穿鞋袜,一对玉足赤着踩在石阶上,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好,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不过对方满嘴油星,散着头发十分影响形象。
“呸!不知羞!”这位女弟子连忙红着脸转过头去,然后发现身边的几个人已经看呆了。
“你们在看什么?还不快去找长老来!”
几人如梦方醒,连忙跑了去,不过还是时不时回头偷看苏夏。
剩下的几名弟子,把苏夏半包围住,防止他逃跑,苏夏十分无奈,继续埋头吃鸡。
吃完之后,起身进厨房找了两块抹布,把油擦了擦,然后他手一抬,水缸里直接飞出一团水来,没有依托浮于空中。
洗脸,净口,然后又洗了洗手。
苏夏在一挥手,这些水散开,撒到外面草地上。
“你这是万川秋水和心若止水!这两门功法怎么可能一同施展!”
那名女弟子看见苏夏这一手操作简直惊呆了,自己的师傅修行多年不过是万川秋水大成,而对于截然不同的心如止水却毫无头绪,乃是他修行的一大阻碍。
“那是你们练的不够而已”
苏夏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欠揍的话。
这时管理杂项的长老终于到了,他看见苏夏第一眼就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清松,参见曾师叔祖”
“不用这样,把我都叫老了,就叫师叔祖就行了,南阳呢?”
“南阳掌门已经仙逝,如今是灵芥子师叔担任掌门”
“那你领我过去,我有事情要交代”
苏夏随着清松离开之后,剩下这几个道家弟子欲哭无泪,自己刚刚把曾曾师叔祖给围,还有必要在这个宗门里面留下去吗?
对于苏夏来说,短短九年,这个宗门里面竟然就已经有熟人离世了?简直不可思议啊!南阳子虽然修行天赋只是中上之资,但是他的悟性是极好的,也足够勤快,上次见他,精气旺盛,气息内敛绵长,神态泰然自若,不像是短命之人。
灵芥子自己也见过,天资卓越,庄周的徒孙,是清松的师傅,这个清松以前负责自己的用度,所以记得自己,想到此处,议事厅已经到了,清松在拱手离开,苏夏独自走了进去。
刚刚进到天宗的议事厅中,头发已经斑白但是精气神十足的,穿着一丝不苟的灵芥子正在朝着自己行礼“恭喜梦情师叔祖出关,想必此次师叔祖应该收获巨大吧?”
“当然,还有”苏夏一脸神秘的走近灵芥子身边小声问道。
“南阳不会真的死了吧?”
“师叔祖多虑了,南阳师尊不过是前往了后山修行而已,死讯只是为了卸任掌门之位的说辞而已”
“哦哦哦,你帮我准备一下,我准备下山历练”灵芥子闻言面色复杂,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到
“师叔祖不会是为了去找师祖吧?”
“怎么可能!那个路痴我怎么去找他,虽然挺想揍他一顿的,他现在肯定打不过我,早就听闻天下有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七大强国,各国风俗各有不同,我只是去七国之间游玩一番”
“哦!那师叔祖请先回去等着,我这就去安排,大概后天您便可下山”
“竹林那边就不去了,太脏乱了,我让清松给我先找个地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那师叔慢走”
“你忙”
苏夏说完,化作一堆蓝色的蝴蝶散开,最后蝴蝶也化作光屑消失。
“没想到师叔祖连梦蝶之遁都修炼的如此出神入化了,竟然可以随意施展,真是天佑我道家”
灵芥子感慨一番之后,连忙去给苏夏安排下山的一切事宜,如同以前他师傅帮庄周安排一样。
三天后,一辆小巧玲珑的马车行在秦国境内,没想到灵芥子办事真的十分利落,连夜找墨家赶制了这辆马车,坐在上面,舒适平稳。
在前往秦国都城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从卫国跑到秦国打算入仕途自称公孙鞅的男人,苏夏车厢内挤一挤刚好可以坐两人,不过公孙鞅坚持在外面赶车。
即使苏夏都说了自己的男的,公孙鞅还是坚持。
两人很谈得来,尤其是在周的问题上。
夜晚,在火堆边上,苏夏烤着捉来的野兔和公孙鞅聊着。
“苏兄,如今周王室势微,你观天下,觉得哪个诸侯国可以取而代之?”
“你问我这个我就不太懂了,不过按你先前所说,秦位于函谷关内,远离东方各国,民风剽悍,有其他各国都没有的东西,如果说一定要我猜一个,秦应该会断了周的延续,不然你也不会入秦了”
“苏兄所言甚是!东方各国不思变法,固步自封,自以为是,即使名声显赫国力强盛不过一时虚像而已”
“公孙兄是法家之人,我是道家之人,你们争天下我游天下,可是与天下来说我们不过是尘埃之于鲲鹏,蚍蜉之于巨树。但是尘埃尚迷鲲鹏眼,蚍蜉尚有撼树志。公孙兄心有改变天下格局的大志向,我是比不上你了”说着,苏夏把半只兔子撕给公孙鞅“苏兄仪态非凡,气质出尘,恍如仙人一般,我以前只闻道家有一庄周,天资超凡直逼老子,今天与苏兄交谈才发现苏兄之资不下于庄周”
“他是我师兄”
公孙鞅啃肉的动作一顿“不知苏兄道号为?”
“梦情子,他取得,难听死了,而且他是个路痴,离开了官道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多大个人了还相信什么北冥鲲鹏之说,想起来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此生应该也见不到了”苏夏抬头看着北极星闪耀的地方,不知庄周已经走到了哪里?
“苏兄,庄周以圣贤之资普天之下,唯有儒家孟轲可与其相提并论,我相信庄周先生不会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但愿他可以想通吧!”
苏夏找了两个竹筒在火炭上热了酒,与公孙鞅一同喝酒。
月快行至中天,苏夏已经到车厢里睡觉了,公孙鞅取出行李中的被褥在已经燃尽的火堆旁边看着满天星辰,思绪万千。
十二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秦都,苏夏和公孙鞅告别之后,相约待对方功成名就之时再一同饮酒聊天。
苏夏在秦都游玩了几日就朝着东方各国行去,首先是魏国,然后又是韩燕赵楚齐。
他刚刚找到魏国最好的风月之地时,公孙鞅得秦孝公任用,秦国将要变法。
苏夏高兴的在这里多停留了几日,不过也惹来了不少麻烦,坊间都传,有一位貌似仙女之人流连于各个风月之地,让那些头牌花魁都黯然失色。
不过登徒子就算了,苏夏也就打晕了扔到一边,最终不过是废了武功。
就是有两个花魁一心要与自己一决高下是怎么回事?
这种女人间的事情,妲己先祖也没有流传下来呀!
于是苏夏连夜启程,前往韩国,那边多有雅乐,人应该也十分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