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才敢与君绝

又过了几个月。

“康大哥，康大哥，不好了，不好了……”轻音慌张的从屋里面跑出来。

老大见状赶紧扶住她，问道“怎么样了？”

“快生了，快生了，康大哥，你快去请产婆吧。”轻音不停的喘着粗气，“康大哥，你快去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看好九小姐。”

顾九笙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

“小姐，小姐，你千万要挺住啊……”轻音抓着顾九笙的手，免得她弄伤自己

顾九笙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还是死撑着，“轻……轻音，你，你听我说，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就放在桌案上。”

“小姐啊，你先不要说了好不好，轻音都记下了，记下了！”

“她的小名叫阿忆，你代我转告二爷。”

轻音摇摇头，抹了抹眼泪，道，“我才不，要说你自己说……”

等了一会儿，产婆终于来了。

“婆婆，我家小姐怎么样？”轻音素白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诶呀，等我先看看，不要着急。你们放心，我是这儿最好的产婆，一定没问题的。”

“多谢婆婆，多谢婆婆。”

产婆进了里屋，看了眼便说，“哎呦，姑娘，你这情况不妙啊……”

“婆婆，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日后，九笙必有重谢。”顾九笙说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快别说这话，我这个老太婆一定会尽力的。丫头，快准备热水。”

轻音得了吩咐连忙去准备，“康大哥，你去请二爷来吧。”

老大犹豫片刻，点点头。又交代轻音好生照顾，自己便先上天去找杨戬了。

【真君神殿内】

“二爷呢？”老大步履匆匆，直接了当的问。

“主人？主人去上朝了啊。”哮天犬不明其意的回答，“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哎呀，没功夫和你说了，我去找二爷。”

“欸？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凌霄殿，众神还在讨论关于三圣母的事。

“这可如何是好。”老大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贸然进去。

左等右等，终于是散了朝。

“老大，你怎么在这？”杨戬一愣。

“二爷，九小姐要生了。”老大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

“什么？”杨戬一惊，原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想到这，他大步朝前走，老大和哮天犬紧跟其后。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康大哥已经去找二爷了，二爷马上就来了。”

“没用的，轻音，我把阿忆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照看。”

“小姐你别这么说……”

顾九笙属于难产，加上月份不足，导致孩子刚下来就小得可怜。

“二爷，二爷你终于来了。”轻音抱着孩子，见到杨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杨戬瞥了眼轻音怀里的小家伙，转身就坐在了顾九笙身旁，轻音自知不该打扰他们，便稍稍掩上门出去了。

“阿笙。”杨戬微微出声。

眼前的人满头大汗，整个人好似脱了水一般，怎么会弄成这样。

顾九笙一听到他的声音，攒了好久的眼泪还是落下了。

“二……二爷，我终于，还是等到你了……二爷，阿笙要食言了，阿笙不能再陪着你了。”

“不，不，你不会有事的。”杨戬摇头，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离开他。

语罢，杨戬便要给她渡真气。可顾九笙却拦住了他，“我，我想，摸摸你的……”

她的手缓缓伸出，指尖就要碰到杨戬的脸了，手却突然垂下了。

“阿笙！”杨戬大声喊道，“阿笙……”

这时，竟有一滴泪落在了他手心里。他无言，眼睛死死地盯着顾九笙。

他将她揽在怀里，这才发觉她身上冰凉。可还没等他细想，怀里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他就好像，是抱了一团空气。

“阿笙，阿笙……”杨戬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什么也没有了呢？就好似，这个人都未曾存在过一样呢。

假的，都是假的。杨戬从不信命，可这一刻，他却无奈了。

为什么，连他最后的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他掩面，再一抬眼，眼里又是一片清明。除却，那抹哀伤。

他推开门，迈出门口的那一刹那，竟险些摔倒。好在老大及时扶住了他。

“二爷？”老大见他这般模样，便有些担心

“……”杨戬却只是摆摆手，却什么也没说。

“小姐，小姐呢？”轻音迎上来，可杨戬却不应她，她跑进屋子，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怎么会？”

“到底出什么事了？”哮天犬只觉不好。

“小姐……怎么不见了……”轻音呆呆地说了一句。

杨戬仍是无言，孤身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

“二爷，你怎么不说话啊？”轻音问道。

“……”

“二爷，就算你不想说，那你也该抱抱这孩子吧。这是小姐拼了命生下来的啊。”轻音将孩子递到杨戬面前。

“男孩女孩啊？”哮天犬上前问道。

“是女孩啊，是小小姐。”轻音应到。

杨戬怔住，眼前的孩子双目紧闭，看起来倒是乖巧得很。他虽然没见过新生的孩子，可这孩子，着实是有些小得可怜。

他迟疑的伸出手，笨拙的抱起这个和他有着血缘至亲的孩子。

令人惊讶的是，这孩子到了杨戬的手里，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还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她娘。

“哦，对了，小姐给她取好了名字，叫阿忆。”轻音解释到，“还有，小姐说大名的字条放在了桌案上。”

老大看了眼杨戬，说，“我去拿。”

杨戬抱着孩子，低头靠在了她身上。末了，只听他说了句，“阿忆，我是你父亲。”

他难得的温柔，那是寻常人不曾见过的模样他这一生，一身的柔情只给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他却没给她任何名分的顾九笙；一个是他和她的女儿，阿忆。

其实，有句话他嘴上没说，心里却默念了，那就是——“以后恐怕就只剩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阿忆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情绪的变化，自己也不开心的哭了起来。

杨戬从未带过小孩，可不管怎样，这都是他的孩子。他皱着眉头，轻轻的拍着她，哄着她说，“阿忆，你要听话。”

果然，杨忆笙确实很听话，便不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