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应该去跟她道个歉

-

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温玲玲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转头去看李帝努走向的地方是否有李东赫的身影，身体却硬生生止住了这个还没付诸的行动。

她都不喜欢他了，干嘛还要去关心他在不在呢。这么想着，她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金枝延还担心着她看到李帝努会不会又想着去看李东赫在不在游戏厅，现下一看她往前迈去的脚步更快更坚定了，心里不免欣慰。

虽然温玲玲毅然决然地放弃后还沉浸在甜蜜少女幻想破灭的伤痛之中，但她以后不会再因为这个连她脸都记不住的男的患得患失了。就是希望她从这个坑里出来之后，不要太快又落入另一个大坑无法自拔，最后又重现一样遗憾的结局。

“要不去买点面包吃算了，面包里面应该不会有小虫虫的。”金枝延放松紧闭了几秒的嘴，走快了几步绕到松理旁边动作娴熟地搭上她的肩膀。

松理听到“虫”这个字眼又恶心起来，一脸菜色地转头看她，背都驼下去几分：“你不要再说那个字了，我不想在这里吐出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

-

这边李帝努走进游戏厅，一进门往右一看就看到正坐在赛车上转着方向盘的李东赫，便走过去站到他身后，顺手将手上的大包放在他旁边的空车座位上。

“我刚刚在门口碰到芢珺新画室的那两个朋友了，还有上次吃咖喱跟她们坐一桌的那个同学。”

李东赫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在雪地里驰骋的车子，打方向盘漂移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开到直道上后才分神问了句：“什么同学？”

李帝努也看向屏幕，反光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睛追随着赛车的方向，语气平淡道：“就是补课那时候在学校旁边面馆跟你搭话结果你根本不认得她还问她你谁最后被你伤透还哭了的那个同学。”

一长串不带喘气的话落下，空气沉寂几秒。几秒后李东赫才好似反应迟缓地“哦”了一声，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一分。

待到他终于冲过终点，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顶着皇冠的大大的“1”后，他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为绷着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肩颈，而后转过上半身将手臂搭在车子椅背上，屈起食指挠了挠脸颊思索道：“我是不是应该去跟她道个歉啊，狗子你觉得呢？”

“随你。”李帝努就只给他这么两个字，但也讶于李东赫居然会在想这个。

作为李东赫共穿一条开裆裤的发小，他印象里李东赫从幼儿园起就一直挺受欢迎的。

不过小时候是因为他性格外放有趣，很会搞怪逗大家笑。上初中后人长开了些，从一个小巧克力球变成了巧克力棒，现眼包的特质收敛了些，再加上篮球打得不错，从初中起就有很多女同学喜欢他了。

但是像温玲玲那样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喜欢的方式并不显眼却突然大胆地上来和他搭话的，他应该是第一次碰到。

李帝努还记得初一刚入学时，李东赫因为说话甜笑得好看被选上去当学校十佳歌手的主持人。比赛结束后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来到他们班门口喊他出去，然后或是坦荡或是羞涩地询问他的联系方式。

当时初中生交流都流行用qq，于是李东赫只是抬起手腕让每个人都看了一眼他手腕上蓝色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并且一脸正气地说道：“我没有qq。”大家就都走了。

还有初三第二学期临近中考的那段时间，有个学妹突然过来和他表白，并提出希望能在他毕业后的暑假能和她交往。

当时快被各种模拟考压垮的李东赫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厌世的气息，听完她的话之后呵了一声，拿那双因为疲倦地耷拉着眼皮而看着更加不讲人情的下三白盯着她，打量了她一会儿后问道：“同学，你这个节点上来跟我说这些，莫非是想影响我中考？

“我知道了，你是王冲请的托？他知道我这次模拟考考的比他高便出此下策，实属狠毒……”自顾自说着，李东赫不再理会面前忙于解释着的学妹，转身坚决地走回座位继续写没写完的模拟试题，徒留学妹在所有人若有若无的围观中掉眼泪。

李东赫口中那个“狠毒”的王冲，是他当时的死对头。

两人在篮球赛上结怨，结果在考试成绩上杠起来了，还一杠就是两年。最后两人一个去了市一一个去了四桥，被两所学校的距离断了联系，这场时长两年的较劲才终止。

有时间跟她站门口聊天不如再多写几道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王冲在他面前得瑟。当时的李东赫是这样想的。

除了面对面告白之外，李东赫还收到过一些信。信封上通常会有各式各样的水果香，统统写着“李东赫收”，但是他一封都没拆过，全放在自己半年才打开一次的柜子里，任那些信封的颜色逐渐变得黯淡。信被他抛在脑后，送信人也没有一个出来认领，毕业收拾东西那天，他把那些信和没用的书全部一起卖给了收废品的大爷。

总的来说，李东赫拒绝人的方式一向直接，而且伴随着些确实不是演出来的实诚，有时候还嬉皮笑脸的，看着很欠揍。

他看着一副坏男孩的样子，实际上母胎单身至今。他的朋友很多，接触的人更多，却从没有过感兴趣的人。但要说他“坏”似乎也没错，毕竟因他直接生硬的拒绝方式而伤心的女孩实在不少。

他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招女孩喜欢，拒绝到最后已经是有点烦了，方式也愈发冷淡。

道歉应该在拒绝之后紧接上，给人留点脸面。黄芢珺实在于心不忍，于是苦口婆心地教导了他一番，但李东赫在点点头后下一次还是照他自己的方式拒绝。

“等他什么时候被人揍了才会考虑拒绝得委婉一点吧。”黄芢珺这么评过。

但是这次没有被人揍，李东赫居然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和人家道歉，真是千年等一回。

“我觉得我应该去跟她道个歉。”想了一番，李东赫决定道。

此时的李帝努正在低头飞快地给钟辰乐敲字，第一时间传递这个消息：李东赫决定要去给那女孩道歉。太阳从西边出来，他终于搭上这根筋了。

钟辰乐那边回得很快：活久见……他被人揍了？

李帝努也觉得神奇：没有，谁知道他突然在想什么，有机会真想把他大脑剖开研究一下。

钟辰乐：……他罪不至此。

“狗子你在干嘛，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到了，你要去给人家道歉。”李东赫不满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去，李帝努将手机收回口袋，坐到他旁边的车上拿起一边篮子里的游戏币丢了几个进去，“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李东赫也抓了几个币捏在手指间，一个一个地将它们投进投币口：“想起来那天她好像挺伤心的……虽然我还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你斟酌一下措辞再去吧，别吓到人家了。”

李帝努只能这么说，选好车后抬头在屏幕上选择了沙漠赛道。

“我知道，”李东赫点点头，看着他选了沙漠地图勾唇一笑，语气缓缓，“又要跟我玩这个图？忘了上次连人机都没跑过的光荣事迹了？”

“闭嘴吧，马上就赢你。”李帝努都没回头看他一眼，放下一旁的手刹便握好方向盘等待开始。

从初中起，他们俩和钟辰乐偶尔打完球就会来这个游戏厅玩一下。一开始是因为他们那会儿打球的球场离这近，后来就算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市一打球，他们也会在结束后来这边玩。

据李东赫说他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来这里玩过。那时他还玩得不好，在游戏厅里被一个女孩虐爆，一点颜面都没留。

后来李东赫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这玩，上初中后才再次来到这里，还带上了他俩，想让他俩也见识见识那女孩的技术，但却再也没遇见过她。

三二一倒计时结束，两人几乎同时踩下油门，两辆赛车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扬起一阵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