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灯摆在桌子的正中央,火焰飘忽不定,轻轻摇曳着。
借着隐隐约约的光,慕瑾起身看了慕冷一眼,他早已熟睡。轻鼾声陆续不断,这才放心,吹灭了蜡烛,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要不是弟弟死活不愿意一个人睡,刚才她就要被北枳邀请一起睡了。
想着想着,眼皮子忽上忽下打起了架,晃了晃脑袋,头竟然发起了抗拒。
怎么这么昏,还隐隐作痛。
等她再次睁开眼,大雪纷飞,她伸出手接过飘落的雪花,这冰冷的触感太过真实。眼前熟悉的洞穴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洞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她伸头往里面探,是母亲!
痛苦全都融进她的表情里,闷哼声并不能减少疼痛,慕瑾意识到,母亲要生了。
她想要叫喊,想要再靠近,可自己就像个无形的小狐狸,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母亲备受折磨,她也无能为力。突然她想到,父亲呢?
为什么父亲不在?
雪下的愈加愈大,风也开始扮演属于它的角色,慕瑾往外走,刺骨的冷风刮的她的脸像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她只想找到父亲。
远处,一个小黑团跌跌撞撞,跌倒了再爬起,血渍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染红了大片大片,仿佛盛开的一朵娇艳的玫瑰。
她看着父亲跛着脚加速拐进山洞里,再一看母亲已产下一个狐狸,那是慕瑾。
弟弟呢?
父亲的眼里写满悲伤,混杂这泪水滚落到灰尘里,凝结成了一个晶莹剔透且含颗粒的泪块。他从他的怀里抱出来了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婴儿,是人类?
是慕冷。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父亲将它护在怀里的时候,护得太过谨慎,连她也没有发现。
慕瑾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怎么揉也看不清,再定睛一看,是长大的他们。
慕冷姐,出来玩呀!
慕瑾你再不修炼,到时候你被妖怪吃了我可不救你。
慕冷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救我。
慕瑾快来做功课!
慕冷我不,我就不。
慕冷你打我呀!
慕冷撅起屁股向慕瑾挑衅。这下慕瑾立马站起,拍拍衣裳就扬言“你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看着,雪花乱飞,融了她的眼,可竟然有种刀割的感觉让她疼得直眯眼。再睁开的时候,只是一个陌生的小村庄。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慕冷向她走来。
慕冷姐?你怎么在这里?
慕瑾慕冷?你能看得见我?
慕冷大活人在这里你说我能看不见?我又不跟咱师夫一样装瞎子。
听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嘲讽,熟悉的脸,慕瑾一把抱过慕冷。
慕瑾真的是你啊?
慕瑾呜呜呜找死我了。
慕冷你怎么了啊?
慕冷对了,我们刚才不是在北府睡下了吗?
慕冷这是梦吗?
这是梦吗?像,却又不像,一切都太过真实。
慕瑾我猜测,我们要找的就在这里。
慕冷什么?
慕瑾妖怪。
说完,慕瑾四处张望。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庄,到处都是枯草老树,蔚蓝的天空下升起袅袅的炊烟,那是在向他们提示。
慕瑾走了。
慕冷去哪?
慕瑾喏~
她抬头示意远处的房屋,那是唯一一个有人家的屋子。
——
没有门,只有歪歪扭扭的栅栏,那是古木,上面的年轮已被时光磨得看不清。
正当慕瑾要开口呼唤主人家的时候,那奇异的声音卷土重来,是之前慕瑾听到过的声音,不过声音很渺小,她没有在意。
那是物体摩擦夹杂沙沙的声音,又竟有一种咀嚼的感觉。她好似要被催眠一般,于是连忙打坐,闭上眼睛,想起了师夫给的那本书上的文字——静。
起效果了,她没有昏沉的感觉了。
可当她抬头看,慕冷已经被催眠了。
他眼神呆木,缓缓向里面走去,嘴里小声嘀咕,当他穿过栅栏,竟然像穿透了一般。
慕瑾起身立马拽过慕冷,才听清楚他嘴里念叨的是“我愿付诸于你”。
慕瑾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慕瑾你付,我让你付,平时不好好修炼,现在好了,还付,付给谁啊!
慕冷的脸迅速红涨,他的意识也清醒起来,他坐起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的疼痛让他泪水都哗哗止不住流。
慕冷你……你干啥啊!我的嘴。
慕瑾咳咳,你刚才快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我在救你呢。
慕冷那你下手轻一点啊啊啊。
说着捂着半边脸,一脸埋怨。
慕瑾轻点就没效果了。
慕瑾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果真下手重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下次还是得轻一点好。)慕瑾想。
他们争论间,一个玉貌花容的女子羞答答地打开了栅栏:“两位客人里面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