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玫瑰也有庚年（六）

温存刚准备关上手机回家，屏幕上蓦地弹出一条新消息。

[丁程鑫:回苏州了?走之前怎么也没打个招呼。]

她一愣，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她想哪能这么快适应，之前成天被同桌挂在嘴边似乎遥不可及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微信列表里，还能偶尔聊上两句。

想来也真是不可思议。

入行之后她常常有这种感叹，接触到的演员们也都很可爱，他们从不只是屏幕里精致的偶像，他们鲜活也明媚，在破烂的世俗里挣扎奔劳。

温存低头咬着还没喝完的袋装牛奶，腾出手来给他回消息，“走的时候太早了，不好打扰你们休息。再说了丁老师，您不也现在才想起我来吗。”

丁程鑫在那头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才认识没两天就熟稔，倒调侃起他来了。

“哪儿能啊，”他回，“今天在公司上表演课，周导请的老师过来了，忙活一天了连午饭都没好好吃，这会儿才有空碰手机。”

“学习归学习，你们几个都好好吃饭啊，可不能再瘦了，尤其是你和小马哥，瘦成什么样了都。”

“知道了温老师。”

温存笑着，从包里翻找出钥匙，刚推开门，客厅里一阵晃眼的灯光扫过。她欣喜:“爸?妈?”

父母都在家。

她走之前还骗她说这几天要出差来着。温存揉揉眼睛，差点儿哭出来。

温爸爸忙不迭过来接下女儿的书包，说你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特地做了桌好菜，快过去吃饭。

温存说，八点多了还吃饭，长胖的。

爸爸拍拍她的肩，“小孩子正长身体，就是要多吃点，你看你最近瘦的，又熬夜了没好好吃饭吧?”

她想上一秒她还在叮嘱别人要好好吃饭呢。她过早长大，过早成熟，甚至全世界都觉得她过得很好。叮嘱和照顾他人，好像理所当然成了她分内之事。

其实也不是。

至少现在不是。

温存低头，看手机屏幕上，丁程鑫刚刚没说话的话，下一句是——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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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结束完一切事情，她准备休息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想着早些睡，明天还要上课的，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这几天忙得日夜颠倒，正常作息反而适应不过来。

她闲来无趣就又找丁程鑫，想起他没讲完的故事来。

丁程鑫也没睡，窝在宿舍的沙发上看老片子，温存推荐的重庆森林。

温存不追星，却喜欢王菲。她说天后的歌声绵长悠扬，咬字也漂亮，现下乐坛没有能与之匹敌的，说她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珍稀物。

丁程鑫想，温存说的对，天后咬字漂亮，演戏也漂亮，真是厉害。

收到消息，丁程鑫侧了个身子把电影暂停，投影仪上画面斑驳的光线从他脸上一晃而过。

“这么爱听故事?”

“阿程，没有人比写故事的人更爱听故事，”温存说，“不然你以为，我十七岁，连巴黎都没去过，怎么写出卢浮宫里男女主角的相遇。”

丁程鑫笑了，闭了闭眼就开始讲，给她发每条一分多钟的语音。深夜里他压低了声音给她讲，软糯又清朗的少年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顺着电流飘进她的耳孔。

他讲他十一岁来公司和师兄们打打闹闹，讲他亲手送走过一个小朋友的愧疚，讲他也崩溃过，讲后来无数次的相遇和别离，讲他最宠爱的弟弟刘耀文，讲他一七年遇到的马嘉祺。

讲那些现在连名字都没有再出现过的追梦少年。

他曾经也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无数次梦到他的哥哥们来接他，他跑上前去拥抱他们，双手却总是落空。

丁程鑫的世界从2017年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年，他十五岁。

话很多的小宋我宋某人就是爱卖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