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华讲评完试卷以后,会放一天假,用来给住宿生登记住宿,还给其他同学整理错题的机会,美名其曰给高一学子适应新环境。
“你回家吗?”谢拾把试卷胡乱地塞进书包,拉上拉链。
“……我家在江临。”程曦有点无语,这孩子明明知道她家在哪儿。
“你不是在延华有套房?”以前程曦给她提到过一嘴,被她记到现在。
“奥,那套啊,那是我的画室,也是我练琴用的,挺乱的,好几年没去了。”程曦拎起书包,“那走呗,回去看看,反正宿舍空一天没事。”
延华放假就一天,为了防止学生家长送行李,就不锁门。住宿生借着这一点,经常溜出去,毕竟难得有一天没有老师值班,保安老大爷眼睛又不好,谁不出去玩?
程曦打辆出租车,看谢拾不解的眼神,说:“司机在江临,没跟我一起过来。”
谢拾:“哦。”
司机把出租车开得飞速,用了一半时间把车子从市中心开到郊区。
郊区,别墅——
程曦家这套房子看上去和别的房子没什么两样。程曦从书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抽出其中一个开锁。
“你居然能分清?”谢拾惊讶地看着她。
“分的清,每把钥匙都不一样。”程曦摇了摇手上的钥匙串。
“小姐,欢迎回家。”佣人阿婷深深鞠躬,恭迎程曦回到公寓。
“嗯,阿婷,这是我同学。”程曦对她说,“再准备双拖鞋,我带谢拾上去看看。”
看到阿婷疑惑的神情,程曦叹口气:“阿婷,你去休息会儿,中午我做饭。我好着呢,你见过她的。”
阿婷看着谢拾,这才想起来,点点头,说:“好的小姐,那我先去拿好拖鞋,然后就去休息。”
程曦点点头:“别太辛苦自己,要适当休息,我又不是不会干活。”
阿婷为谢拾拿来拖鞋,到一楼尽头的房间休息了。
程曦带谢拾来到二楼,把书包丢在椅子上,对谢拾说:“你把书包丢这儿就好,自己看看,我画完画就来。”
“你这……把别墅当画室?”谢拾看看周围的环境,简约又大气。白色和军绿色的墙壁,二楼都是画室,堆满程曦的绘画工具。
“是啊,你自己看看,上三楼也行,三楼是书房和练琴室,卧室都在一楼。”程曦拿起刷子改两笔她的画,说,“不想改,走,上三楼看看去。”
“……”谢拾明白了,这人根本不需要她安慰,这人还是那副鬼样子,只不过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是什么样子。
程曦上三楼,又往沙发上一躺。
谢拾简直被她整无语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把书包翻来倒去地找笔,笔是没找到,倒是找到两颗棒棒糖。
本着分享的良好品德,谢拾递了一颗糖给程曦。
程曦看着谢拾手里的布丁味棒棒糖,抽过来,陷入沉思。
程曦清晰的记得,她以前非常不喜欢吃甜的。只要有人给她吃糖,就会遭到她无情的拒绝,外加对方匪夷所思的表情。
谢拾搬到她家旁边时,程曦和谢拾都五岁。为表示友好,谢拾递给程曦一颗糖。本来程曦不想接,但是那时候谢拾就长的很好看。
小姑娘浅棕色的眼睛眨啊眨,脸上荡漾着笑容。带着点期待,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她双手捧着那颗糖,伸出手,递给程曦。她这个眼神,像是在说:你会把糖拿走的,对吗?
程曦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不舍得吃这颗糖,还省给她吃。她别开眼,拿起谢拾手上的糖,塞到口袋里。
谢拾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淡,她对程曦说:“你不应该把糖吃了吗?糖那么好吃,听妈妈说我们要搬家了,我特地省下来的。”
程曦放糖的动作做到一半,又把糖抽出来,剥开糖纸,塞进谢拾嘴里:“我不吃糖。”
谢拾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含糊不清地说:“那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糖?”
程曦咳两声,找不到理由糊弄过去。
程曦看了看正无聊着趴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谢拾:“你小时候好可爱。”
谢拾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程曦。
程曦摊摊手:“我说你第一次给我糖的时候那个表情。”
谢拾回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那时候太天真。”
聊着聊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莓味。按理来说,这里是别墅,两家距离比较远,阿婷和其他仆人都是beta,不会产生这种味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草莓味?”谢拾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说。
“嗯,隔壁住了个alpha,易感期到了吧。”程曦点点头,关上窗户。
“额,那个,我我我我是O……”谢拾把自己缩成一团,难受的要命。
“wc,我还以为你是A……等一下啊,我拿我的外套来。”程曦冲到一楼,打开衣柜随便拿一件防晒外套出来,冲到三楼把谢拾裹得严严实实。
“还难受啊……”程曦满眼心疼,看着谢拾,“你有抑/制/剂吗?算了,我这儿有。”
程曦在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里找到药箱,手忙脚乱地翻着箱子,在里面找到抑/制/剂,往谢拾身上喷。
抑制剂可以有效的防止某种特殊情况的发生,但也只是有效。主要看的还是omega本身的自制力,而谢拾自制力是真的很好,但也会忍得很痛苦。
“你要谢谢阿婷,她总是很细心,以备不时之需。”程曦跟谢拾开玩笑,努力转移谢拾的注意力。
但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谢拾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痛不欲生。
“啧,隔壁烦死了。”程曦低声抱怨,跑到一楼,又跑到隔壁按按门铃,希望他不是一个人在家。
隔壁果然有人。开门的是家政阿姨,两人见过。家政阿姨是个beta,此时站在比她高一截的程曦面前,非常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啊小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主人他易感期到了,大家都难受,实在是对不起。”
程曦点点头,对家政阿姨说:“辛苦了,跟你们主人转达一下,我们家有个omega,谢谢。”
家政阿姨连连道谢,关上门。
程曦又回到家,抱起谢拾就往外跑,给她喷了气味阻隔剂,让她远离邻居出来呼吸还算新鲜的空气。
隔壁邻居像是听到家政阿姨的话,忍住收了收信息素,空气中的草莓味渐渐淡了下来。
“呼——”程曦长舒一口气,淡定下来,扭头看看谢拾……
还 是 不 放 心。
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何况是谢拾,她戴上口罩,带着谢拾去了趟医院,帮她挂好号,领着她坐到等候处。
在此期间,她成功收获一批异样的眼神。
林清弦受白笙辞母亲亲口委托,监督白笙辞到医院去做体检。白笙辞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平时都是林家帮忙照顾白笙辞。
小祖宗从来不肯去医院,这点林清弦再清楚不过。经验也多,在林清弦不可忽视的强硬语气以及生拉硬拽之下,白笙辞强行被拉上前往医院的车,表情十分痛苦。
白笙辞自认倒霉地被林清弦拽到医院里检查身体,看到的就是程曦搂着谢拾在等候处坐着,程曦看谢拾的目光还有点……宠溺?
白笙辞咳嗽几声,抛去这种念想。怎么可能是曦姐和拾姐,肯定是她搞错了。
但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林清弦拽着白笙辞过去打招呼,程曦点点头,两人就这么尬聊起来。
医院的气氛一度低的让人怀疑人生。轮到谢拾的时候,两人是这样告别的——
“我觉得应该能当个年级第三吧。”
“嗯,我很期待,明天见。”
“怎么啦?”医生盯着谢拾看了好一会儿,又盯着程曦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心知肚明地点头,“发情期到了?”
程曦轻轻把谢拾放在椅子上,对医生说:“嗯,我们邻居今天易感期到了,气味实在是太强烈。她其实没发情……”
医生突然打断程曦的话:“你们什么关系?”
程曦:“是同学也是朋友。”
医生:“为什么是你带她来?她父母呢?”
程曦不愿意说实话:“她考到外地来的,父母没跟过来。”
其实这句话半真半假,但程曦就是有一种说谎的心虚,谁知道为什么。
医生“哦”了一声,说:“那家里应该有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吧?”
“有,但是不多了。”
医生:“那给她开点吧。”
医生噼里啪啦地打完字,电脑旁的打印机缓缓打出一张单子,医生打开病历本,翻到没用过的那页,盖了个章,把单子夹进去,合上病历本,递给程曦。
程曦谢过医生,把谢拾拉起来,去开药去了。
程曦清楚地知道谢拾此时已经不难受。刚才喷了差不多一瓶气味阻隔剂(很小的一瓶),医院里只有并不浓郁的消毒水儿味,不会引起谢拾反感。
于是程曦轻声对谢拾说:“小拾,你人设要崩了。”
谢拾听到后立马正常不少,程曦轻声笑笑,带她去窗口取药。
看着护士递过来的气味阻隔剂,谢拾五味杂陈,把气味阻隔剂推过去一点:“有没有牛奶味的?”
护士抬头看一眼来人,见是一个非常漂亮,有点混血的小姐姐,旁边的陪同人员也是个高冷但漂亮的小姐姐,立即帮她换了一瓶牛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