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37

屋子里燃着熏香，烟云缭绕，如梦似幻。

元棠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今日却难得做了一个旧梦，梦里尽是黑暗，她走在黑暗里，一直走啊走，明知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却还要一直走下去。

周子舒“你若是要问我关于她的事情，那可就问错人了，我知道的，可都已经告诉你了。”

赫连棠一生二十多年，天窗堪堪数页的记载，是世人皆知的过往，也是她故意放出来的假象，说到底，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温客行“周兄是个聪明人，就算之前不知道，可是现在，也肯定能猜出很多事情。”

聪明人？周子舒豪饮一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天底下，聪明人，可真的是太多了。

周子舒“那你拿什么换？说好了，我这个人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

温客行“周兄想知道什么，温某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子舒“你和容炫什么关系？或者我问的更清楚一点，你是容炫的儿子吗？”

温客行视整个江湖为仇，又对二十年前的事情颇为关注，从他的年龄来看，若是容炫夫妇的儿子，倒也说的过去。

若是往常，被人怀疑是容炫的儿子，温客行必然是要大怒着挥袖而去，他怎么会是容炫的儿子呢？他恨容炫，若非容炫，他们一家又怎么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若是容炫如今还活着，说不定也是他要报仇的对象呢！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周子舒“看来不是。”

温客行身上的恨意那般明显，周子舒不可能忽视，看来他猜错了，那么还有谁？他究竟遗漏了什么。

周子舒“三年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永昌公主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走出佛寺的。”

周子舒又饮了一口酒，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暗沉。

温客行“三年前。”

温客行微喃着这个时间，若有所思。

周子舒“她说过，三年前，她们本有机会将晋王一党一网打尽的。”

周子舒“不是她们，是皇帝，是她的哥哥，三年前，我们的对手，一直都是他的哥哥，而这三年，我们的对手，是她！”

想明白这一点其实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一个人的行事风格总是不会变的，只是之前没有怀疑，况且，若说皇帝经历了一次失败吸取了教训，有所改变也算合理，况且变化也不大，所以从没有人想过，也许，是换了一个人呢。

周子舒“宫中朝堂无大变，唯有皇帝，时常小病，然皆不过数日便痊愈，谁会怀疑？只当是他底子弱了些，况且，他于朝堂上，政事上，从未有半分懈怠，手段远胜先帝，谁又会怀疑这样一个人，居然已经病入膏肓。”

说到最后，就连周子舒自己，也是恍然大悟。

那夜高阁之上，她借酒发泄，其实早已透露。

——你见过他是吗。

——可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吗？

她眼底有泪也不是错觉，天下之间，她是最有资格恨的。

周子舒“三年前，晋王手底下能人异士众多，所以他才能提前知晓新帝的计谋，全身而退，并反将新帝一军，所以这三年，青鸾自缢而亡，九霄战死潞城，而我，终无法忍受，脱离天窗。”

晋王利欲熏心，心胸狭隘不假，周子舒早就知道，当年的允行，七爷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他迟早容不下他们这些人，可是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就没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