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兵令着人朝璇玑宫走来,隔着许远的距离,邝露隐约辨出是一名女子,如墨般的青色斗篷笼罩面容,广袖微垂,行走时裙摆层叠翩然,不过须弥已至面前。
元棠“掌令人元棠参见天帝陛下。”
她俯身行礼,声音温婉清冽,润玉听在耳中,仿若故人之声再现,忍不住勾唇。
润玉“不必多礼,元棠姑娘请坐。”
言语之间,尽是温和之意,元棠略显诧异,摸不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放下斗篷的帽子,露出真容。
邝露这才看见她的脸,姝颜秀色,明媚不可方物。
她神色平和,唇角微微上扬出弧度,却并非在笑,而是无声的冷淡,若中秋之月,悬挂九天,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和那幅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邝露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润玉,那幅画,是润玉亲手所画,她只偶然见过一次,之后便不知所踪。
可现在,画中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元棠“陛下当知,元棠所来为何?”
她解下腰间的玉坠,奉于润玉面前,那坠子呈凤鸣之状,其形若真,隐隐可见灵力流转其中。
元棠“永昼自今日起,供陛下驱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说罢,便要单膝跪下,只是还未来得及,手臂便别人托住,她微诧,耳边传来润玉的声音。
润玉“鸟族耿耿忠心,本座已然知晓,这令牌,还请元棠姑娘收好。”
元棠“陛下?”
润玉“永昼依旧是鸟族的永昼,这一点,本座可以保证。”
这是他给予的承诺。
元棠几乎瞬间明白了润玉的意思,永昼是鸟族的永昼,而鸟族,效忠天界,效忠天帝,一如永昼效忠天帝,仅是如此。
他在获得权利的同时,并未刻意打压鸟族,甚至是——拢权!这是元棠未曾想到的,这一刻,她如释重负,至少,她并没有选错!
邝露“陛下,您为何……?”
这相当于把送上门压制鸟族的机会拒之门外,这可是先天帝一直想做的事情,陛下何时对鸟族如此仁慈了?
润玉“你看她方才高兴吗?”
???邝露想起元棠方才的神色,虽不明显,但显然,在润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是松了口气的,那应该,就是高兴的吧?
润玉“鸟族既然投诚,便绝无反悔可能,本座也不想逼得太紧,如此正好两全其美,不是吗?”
至于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只有润玉自己知道了。
他知道元棠的不安,一如她那日所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她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所有的‘如果万一’都是她应当承担的责任,润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责任。
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担忧,对未来的担忧以及不确定,他希望她能够活的轻松一点。
仅仅是希望,他就那么说了,至少,现在看来,他们都没有后悔!
邝露“可是陛下,邝露还有一事不解。”
润玉“嗯?”
邝露“那位姑娘,与陛下所画之人……”
或许不仅仅是所画之人,至少邝露知道,陛下前往地府,乃至缘机仙子府上,便是为了寻这么一个人,一个在凡间与陛下渊源甚深之人。
若非渊源甚深,何至于陛下历劫归来之后仍旧念念不忘,四下寻觅。
这般想着,邝露略觉心酸。
原来即便不是锦觅仙子,也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