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没猜错。
陆母看见江喻过来了,立马站起身来,一点点走到江喻面前,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陆盼赶紧给她递了纸巾,俩人像极了母女。或者,除了血缘关系,她们就是母女……
“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啊……呜呜呜呜呜…呜呜……”陆母肩膀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紧紧抓着陆盼的手。没了江喻刚进来时的优雅。
客厅里的仆人见女主人哭成这样,也都面露难过之色,也有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拿帕子擦了擦眼尾。
整个房子都呜呜咽咽……
陆盼大概不屑于作戏,或者早就哭过了,只是皱着眉偷偷地看江喻。
其实江喻在这之前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突然觉得喉咙发痒。
好像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这些破事有多么魔幻和可怕。
江喻突然发现,好像从昨天开始,她的四周都罩上了一层只有她能看见的灰蒙蒙的阴影,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变得懵懂和模糊,怎么都感受不到真实。
十分客气地跟陆家母女吃完一顿晚饭后,江喻躺在他们临时收拾出的客房里。因为是夏天,傍晚7点还有黄昏。
这间客房采光还挺好,一整面墙都修成了落地窗,江喻没拉上窗帘,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等到天边的积云化成了几抹微红的霞光,慢慢将太阳侵蚀……
她闭上眼,溺在一片橙黄的余晖里,这样的氛围使她的思想越来越感性,好像能穿过光阴,看见她过往陪伴养父母的十六年,和她那位有几分严厉、却很疼她的哥哥……
可他们本该是陌生人的,毕竟从无血缘关系。
十六年的爱和亲密,从此烟消云散。万一昨天尴尬的对话不是永远的诀别,再碰面,也只剩难堪和客套。
江喻朦胧地回忆过去、梳理这两天的事。
为了强迫自己接受事实,只能给自己心理暗示:算了,会过去的。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习惯了呢?或者当做一切从源头就没发生过?我叫陆喻,一直是陆家的…我有一个叫陆盼的姐姐……
不过这时的江喻还没想到为什么陆盼还没回江家?
第二天江喻出了客房,正碰到陆母在吃早餐。
陆母见江喻出来了,依旧像昨天一样客气:“小喻,你起来了?还没吃早餐吧?”
其实……江喻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的女生,听了陆母这几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废话!没看见老子、呸!没看见我校服都穿好了吗?还问我有没有吃早餐?你家客房有没有吃的自己不清楚?
陆母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智障:“快来吃吧。”
江喻是真的饿,但跟她吃饭也是真的尴尬:“……白阿姨,不用了……”她上次在亲子鉴定上看到的陆母叫白霁,让江喻喊妈妈是真的喊不出口。
陆母也不在乎:“坐车去学校吧”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去……”江喻才反应过来,她自行车在养父母家,而陆家怎么可能有自行车?
“算了,我坐车去……”说着,江喻立马下了楼梯往大门走。
“诶…这孩子……”
这次刘管家不在车上,只剩一个司机,因为不熟,所以全程都没有搭过话。
江喻依旧想坐后座,不过开车门后发现陆盼也在,正边看书边等她,见江喻来了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可能陆盼昨晚也想通了这件事,以十分友好的眼神看江喻,并且时不时跟她搭话:
“我叫陆盼,听我妈、不是……听…刘管家说,你跟我一个学校,也是高二的,我是三班的…”
“嗯,我知道。”
“你是几班的?”
“五班。”
“那我们在一个楼层!”
“对的”
……
俩人安静了一会儿,陆盼觉得尴尬,稀里糊涂继续道:
“昨晚睡得怎么样?习惯吗?”
“还行”
……
江喻确实对好看且好相处的人十分有好感,但她跟陆盼身份上的关系实在太尴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膈应自己,不好说太多话。
陆盼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越问越不对劲,后面的问题甚至有点挑衅的意味,也就没再开口。
江喻心不在焉地进了教室,已经准备好照常接受其他人的“玩笑”。
果不其然,最先开口的是一个蘑菇头的男生,还故意挑起眉毛,歪着头:“喂!江喻,怎么没精打采的?你别是真跟思明说的一样去做……”
“赵鑫!你前两天跟我借的钱该还了吧?”许衍找了个由头,把蘑菇头的话堵了回去。
“不就几十块钱吗?催催催!催什么催!”蘑菇头觉得尴尬,忘了刚才要骂江喻的话,随便嚷了几句,又转头跟别人说起许衍的坏话。
不过江喻却莫名觉得丢脸:许衍怎么听到了?平时别人拿我开玩笑他都不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