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二）

　地下室灯光昏暗，他被送到这已经七天了。这七天里，他滴水未进，狭小的笼子让他伸不开腿脚，身上漂亮锋利的羽翼也因为挣扎折断了。突然一束光照进来，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想要反抗却没了力气，想要鸣叫却哑了嗓子，他打心眼里害怕了这个男人。

“听话吗？”男人抬了抬手命身边人把他放出来。

　他化为人形跪着，他未来的主人便高高在上地坐在前方的檀木椅上，等着他回话。

　“是…”

　他的主人冷笑一声“还以为海东青这种鹰能有多烈，”转手丢给他一个玉吊坠，“戴上认主吧。”

　“您只知道海东青烈，却不知道海东青有多忠，怎么敢在您面前不听话? ”这话他定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得拿起了玉坠端详。

　玉坠正面雕了个“东”字，是他主人东墨的姓氏，也是他要效劳一辈子的主家东家。背面刻着主人赐的名字“青”。他看见了心里不禁苦笑：原来主人烦他烦到连名字都懒得起。

　即使名字敷衍，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他没认主之前的百年间都是没有名字的，妖怪见了他都会客气的叫一声鹰爷，人见到了也只是惊讶的指天空“那是海东青吧！”自始至终，都是家族的名号而不是他自己的，曾经的日子里他没有属于自己的。而今天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主人……即使东墨不很喜欢他。

　东家势力很大，做军火买卖多少沾点江湖气，形形色色的人妖都有所接触。东家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命中注定被海东青认可的主人才能做家主。因为世世代代的纠缠和羁绊，即使再向往自由，海东青大多会在成年之后不受控制重返东家找到自己命定的主人。

　海东青极为稀少，在世数量屈指可数，总是东家家主离世的时候，认主的那只的悲鸣划破天际，另一只才会被吸引返回东家重新认主。所以，与其说是东家奴隶了海东青一族，不如说是海东青一族决定东家命运。

阿青就是被老家主离世时同类的一声悲鸣吸引返回的东家，等自己再回过神时已经落到了东墨的肩上。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未来的主人竟一巴掌把它从肩上打到地上，一个踉跄，他才彻底清醒。

　 后来，他就被回神的众人一边欢呼一边“请”进了笼子里，而自己的主人连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没有，就离开了。

　 听看管的人闲聊才知道，他的主人东墨正是老家主唯一的儿子。阿青当时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主人会那么不高兴了，自己亲爹没了，没人哭反而都在因为一只莫名其妙的鸟欢呼庆祝……而那只莫名其妙的鸟就是他。

　　他将吊坠系在右脚腕上，“谢主人”

　“内个…主人，我为之前的莽撞为您道歉，我知道您因为老家主离世了很伤心……我”

　“呵，我伤心?”东墨将他一把从地上捞起来“那老东西死不死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做这个家主而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偏偏落到了我肩上。”

　“我…我”阿青不敢注视着他的主人 ，低着头浑身颤抖。

东墨终于放过了他，他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既然非要选我，那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

　最终东墨还是不情不愿地做了家主，阿青的日子也没有多不好过。

　做军火买卖多少会得罪些人，阿青的任务就是在主人身边保护，必要时去彻底铲除对主人有威胁的人。又是东墨派给他一些暗杀任务，他也都会完美的执行。

　东墨成为家主的六年间，东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杀伐果断的家主和肩上落着的狠厉的鹰，成为了圈里不敢触碰的噩梦。

　这六年里，除了外出任务，阿青总是在东墨身边兢兢业业服侍。惩罚不断，从无奖赏，他从来不敢注视主人的眼睛，怕看到的只有无边的憎恶。

　他一直不了解为什么自己这么招主人厌恶，知道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