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龙子

正文

明婠坐在暖阁里，月光透过纸窗渗透进来，衬得明婠越发恬静。手抚着月琴。

倦了便起身坐到皇上身边，含笑道:“按照规矩，待孩子生下后一月由内务府拟定名字，弘郎又不是第一次当皇阿玛了，何必这么心急？”

说罢，明婠拿起桌旁的桑葚玫瑰茶饮了一口。

皇帝不自觉含了一份笑色:“太医说了这胎多半是个男孩，这可是朕登基后第一个孩子，身份贵不可言。”

明婠道:“皇上珍重玫贵人与孩子，内务府送来的字号也是极好的吧？”

皇帝揽过明婠道:“玫贵人这一胎是朕登基后第一子，就连纯嫔生的三阿哥也比不上，内务府选了几个字，你看看哪些好啊。”

明婠笑着推了一把皇帝:“又不是妾身的孩子，弘郎不怕玫贵人知道了生气么。”

皇帝笑道:“这孩子能得你的赐名是他的荣幸，不过朕更期待你我的孩子。”

明婠笑着啐了一口，发髻有些松散，衣肩也有些滑落，显得更加诱人:“不只是咱们的璟襄，妾身还要为弘郎生好多孩子。”

皇帝道:“那朕便等着，玫贵人这一胎怀像不好，若是孩子能平安诞下，朕就心满意足了。”

明婠略带娇羞，将其中两个字牌翻了过去:“若是个阿哥，妾身觉得珹字甚好，珹乃无瑕美玉，若是个公主那便和宜公主，公主来得正是时候，讨弘郎开心，可不就是和宜嘛。”

皇帝抚掌道“那便听你的，回头叫内务府拟上。”

铜漏声滴滴清晰，杯盏中茶烟逐渐凉去，散了氤氲的热气。明婠依偎在皇帝怀中，听着窗外风动松竹的婆娑之声，心下便愈生了几分苏和与安宁。明婠与皇帝并肩倚在窗下，冬夜的星空格外疏朗宁静，寒星带着冰璨似的光芒，遥迢星河，仿佛伸手可摘。

明婠低低在皇帝身畔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从前在宫外，无拘无束赛马的日子。”

皇帝吻着她的耳垂，拥她入怀:“我们还年轻，还有许多个将来。”

明婠依依道:“皇上喜欢的是疏雨桃花的水乡江南，可我喜欢的不过是赛马烤肉的大漠异域风光。”

皇帝清朗的容颜满是向往之情:“藏边有何好的，朕想带你去苏杭畅玩一番。”

明婠摇摇头，看着皇帝的眼神满是悲伤，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似的。

半晌，明婠才道“娴妃喜欢苏杭风光。”

皇帝怎会不知明婠的心意？

“朕迟早会让你爱上苏杭风光的 就像大漠一样。”

皇帝心中这样想着，事是如此，人亦如此。

……

她正想着，却听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伐，仿佛有低低的人声，如同急急惊破湖面平静的碎石。

见思绪被扰，明婠面色不悦，正好衣襟，问道:“是何人在外头？”

王钦进来，急得声调都变了:“皇上，瑾贵妃娘娘，永和宫的人来禀报，玫贵人要生了。”

皇帝徒然一惊，脸色变了:“太医院的人不是说玫贵人预产期在下月吗？”

王钦连忙道:“玫贵人的小宫女说玫贵人晚膳时还好好的，方才出去遛弯时被哪里窜出来的白狗给吓着了。”

听到这，明婠有些心虚。什么白狗啊，那分明是她养的白狐狸，名字叫狸奴。

皇帝的鼻翼微微张合，显然是动了怒气:“放肆，周围的奴才那么多，连一个贵人都看不好！”

明婠忙劝道:“皇上，玫贵人与孩子危在旦夕，还请皇上去看看她们母子吧。”

皇帝连忙起身，明婠替他披上海龙皮大氅。皇帝托住她的手道:“你与朕一块去。”

明婠点头:“那臣妾就陪着皇上。”

……

轿辇匆匆来到了永和宫门外，尚未进大门便听到了女人凄厉的尖叫声，简直如凌迟一般，让人不敢听闻。

皇帝牵着明婠的手立刻起了一层薄汗，明婠瞥了眼皇帝，轻声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就连姨母当年也是这样。”

皇帝有些担忧道:“朕怎么觉得玫贵人这声音有点……太过了些。”

两人急急进了宫门，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一盆盆的热水和帕子还有流水似的汤药糕点往里头送。

明婠命秋和向一个宫人打听:“玫贵人可是生了？太医来了没有？”

那人急得要哭了:“太医院里几位医术高明的先生都来了，接生姥姥也是些经验丰富的，可就是我们贵人一直疼得厉害，一直不发动”

皇帝道:“还未发动就痛成这样？去里头叫个太医，朕要问他。”

那人答应着跑进去，很快领了一个太医出来，正是太医院院判齐鲁，齐鲁来不及见过皇帝，皇帝便道：“你都在这儿了，是不是玫贵人不大好？”

齐鲁忙道：“皇上安心。早产一个月不是大事，只是……只是胎儿还下不来，微臣要开催产药了。”

皇帝吩咐道：“你赶紧去！好好伺候着玫贵人的胎，朕重重有赏！”

不久，皇后也匆匆赶到。

那孩子最后也被活生生地给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