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你这话说得真好，我很喜欢，”笛捷尔反握住她的手，与她相视，“但我可从未见过你眼中有情。”

“我希望此生有希望能看见你眼中真正的情，尽管那或许并不属于我，我好像碰到了月光……到那时候，我就只剩一副骨架，变得麻木，最后掉到边缘去……”

阿格洛忒拉很少见的沉默，须臾，她笑容温柔：“你是人间清醒。”

“你清醒得有些太残酷了。”这张漂亮的笑脸在暖炉里的烈火映衬下有些魔魅。

不像人，像披上人皮的一种无机物。

“所以爱上你对我来说也是很残酷的一件事，”她笑得有些哀伤，笛捷尔都要觉得刚才那一瞬是错觉，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这样说：

“你不会相信一个神灵真的会爱上一个人类的，其根本就是你并不相信我这种生物。”

“或许吧。”笛捷尔面不改色，声色依旧和适才一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你对我如何，我也对你如何。”

“得意忘形的凡人总是妄想弑神，随后取而代之，”阿格洛忒拉语气平静下来，“瑟拉菲娜是那个例外，她太纯善了，这让我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望到她在哪。”

“我也觉得，”笛捷尔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接着他愣了半晌：“我也可以。”

“对你我可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我阿格洛忒拉一向宽容，当初是你和瑟拉菲娜‘救’了我的神体，所以你们俩有困难的时候，我都会帮，比如说现在，我的这具神体可以送给你，至于我会不会换别的神体……那得看你喽，虽然对你影响不大。”

见笛捷尔暂时没有动静，阿格洛忒拉也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柴火已经烧了一半了。

阿格洛忒拉起身，重新点上，笛捷尔才开口：“你只能在瑟拉菲娜和我中间选一个。”

他说得很笃定，并且很不惧后果。

“人类总是容易被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和建议’所约束，而神不会，一个神的诞生，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甚至多个秩序法则。”阿格洛忒拉抬手，火烧得更烈了，她碧蓝色的眼眸也被映成金色，“我是一个对同时交往多个伴侣无兴趣的神灵，也会陪选定的伴侣走完他的人生。”

“如果你选择了我，那么我想，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并合乎逻辑的。”笛捷尔紧握着椅子的把手，心跳得很快。

“真是拿你没办法，”阿格洛忒拉还真舍不得他出事儿，几十年罢了，和他过也不算将就……于是她果断答应了，“怎么，还要我来帮你？”

他果真站在那里没动，紫罗兰色的眼瞳里有着极温柔的感觉。

“就在这？椅子小了点。”阿格洛忒拉有意见，但平时一贯体贴周到的笛捷尔却说：“这里暖和。”

那就顺着他一次，阿格洛忒拉想到，而且她也觉得这里暖和。

贴身的白衬衫从肩上滑落，俊俏的身体在炉火照应下宛若上好的宣纸，正在等待被月色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