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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永恒

我了解你的恶毒和不堪，可我依旧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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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捡了一只快死的小崽子。

嗯，现在看来还是属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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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也流得太多了吧。

你看着几乎被染成殷红的小溪，又看了看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冰凉的溪水里，靠着河岸堪堪露出头脸的小孩，不禁怀疑他是否还活着。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命吗？可你分明看见他的胸口还微微起伏……

或许这不是他一人的血呢？

你漫不经心地想着，踩折草根慢慢地朝他走去。那孩子听到了声音，愣是费力地睁开眼来看你，橘金色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种灰暗的亮色。

你不知道“灰暗”和“亮色”这两个词是怎么放在一块的，这个孩子给你的感觉很奇怪。前方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他，即使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要将他拿到手。

他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救我。”

你沉默着把他从溪水里提溜起来，像只狐狸一样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问：“你想好了？”

他只看了你一眼便不理你，似乎根本不在意你的底细。

你当时在惊叹这孩子的胆魄，如今想想，他可能只是觉得还活着就好——只要有一口气吊着，就有成为人上人，把向他施虐的这个世界踩在脚下的机会。

人生就是这么变幻无常。你根本不会想到你捡的一个小孩会是这样。那天你还幸灾乐祸着，想着又有一个傻小孩上了贼船。

可没过几天你就开始后悔。

——因为这个小男孩坏到冒泡。

2

你是一个女巫，十分符合那些恐怖传说里的描述，养黑猫骑扫帚搞诅咒，还喜欢挖小孩儿的心脏做药——要不是你年轻又漂亮，脸上一丝细纹也无，的确是个分分钟出去吓哭小孩的人物。

没办法嘛，既然会巫术，干嘛不把自己整好看点？

所以你把帕洛斯捡回来绝非只是单纯的大发慈悲——帕洛斯就是那小孩儿的名字，他只肯告诉你这个，啧啧，真是难搞。

“你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你百无聊赖地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中黑猫油光水滑的皮毛，红唇一张一合娇嗔一般抱怨着。

你这撒娇可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帕洛斯脊背挺得笔直，拿着鹅毛笔的手一刻不停地在写些什么，连一个眼神也不施舍给你，只冷哼一声：“你要知道，在路上捡不到好货。”

……这孩子对自己真狠。你被人类抓起来烧了三次，用石头绑在你身上让你沉入河底两次，被审判七次，最绝望的时候，也不曾用“货”形容过自己。

你的直觉告诉你这个孩子绝非善类，再留着他会给自己招惹事端，但你还是舍不得把他放回原地任其自生自灭——没办法，这也太没品了吧。

你不舍地皱了皱眉，“宝贝，别这么说自己嘛。……你也是很不错的。”

好吧，虽然只知道他名字的你并没有资格说什么。帕洛斯显然也知道你这话水分有多大，明显没把它放在心上，嘲讽意味十足地说了句：“那就谢谢你咯。”

这年头的人类幼崽已经变成这样了？长期与人类社会脱节的你感到迷惑。

搞不懂搞不懂，你尝试把你的小猫放在帕洛斯头上，帕洛斯敏捷地回身，毫不留情地用羽毛笔扎你的手背。

……好痛，所以为什么他当初提出要买笔你就同意了。

3

其实你之前也养过人类小孩，总的来说体验都不错，除了最后挖他们心脏的时候有点难过——没办法，为科学献身嘛。

但是现在面对帕洛斯，要不是现在火候不到，你直接就把他的心剜了——果然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你摸了摸手腕上的烧伤恨恨地想。——哦，现在这只手还被某个没良心的小崽子用笔扎了一下。

帕洛斯并不在意你朝他投来的怨恨的目光，他的脊背依旧笔直，在写他的东西。这孩子一言不发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你默默地想。他的笔直的瘦削的脊背，和袖管里伸出的苍白的纤细的手，仿佛恐怖小说里的吸血鬼贵族少年。你并没有见过这种“同道中人”，但是你觉得你不会和喝血的家伙搞好关系。

如果他们长得像帕洛斯就另当别论咯。

你的吸血鬼小崽子终于有点扛不住你炙热的目光，朝你扔来一个平静又暗含嫌弃的眼神，告诉你“有话直说”。

他长着一张很会微笑的脸，对着你却每天像个被骗了钱的吝啬商人一样。——实际上你见过他笑的样子，年轻的鲜活的，人畜无害的，即使他虚伪，可是也是真实地浮现在了那张苍白的精致的脸上。

他从来没有对你露出这样的笑容。

你的猫打了个哈欠，你挠着它的下巴，佯装漫不经心：“帕洛斯，你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嘛。……对我多笑笑说不定会更好？”

帕洛斯差点把“幼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拜托拜托，你的阅历少说比他丰富几百年，况且这个要求这么过分吗？

你也想看着他笑，看他像与他年龄相当的少年一样肆无忌惮地奔跑。年轻的人类就是有这样的勇气，他们探索一切未知的东西，他们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所以啊，我的帕洛斯，请对我微笑吧。

4

他只低下头，冷笑意味十足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嘲笑。

帕洛斯捏着笔杆，语气平静地说道：“真实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

“我是说，我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我阴暗我沉默，我也不喜欢笑。我卑鄙我不堪，我会嫉妒比我优秀的人，想要将他们拖入泥潭。我也想把那些欺辱我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舔我的鞋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阴狠恶毒报复心强，我一点都不可爱。”

帕洛斯用平淡的语气慢悠悠地说着，长长的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可他却背对着你，不想让你看到他眼中的片刻失神。

他知道他很坏，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很坏的小孩。

他怕他要失去他手中若即若离的温暖了，可是他更怕这温暖是假的。

因为他见过太多假的东西了。就连他这个人，也假的很。

……你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快笑出声来了。

在一个女巫面前卖弄自己的邪恶？他以为那是谁？你摇着头，叹息着在心里想这孩子还是太年轻。“这个巫术很耗力气的……该死，我为什么还要担任人生导师这种角色？”你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打了个响指，帕洛斯看见窗外的太阳飞快地隐没在山岳中，整个世界遁入黑暗。

“你这个该死的小坏蛋……那我们用一个黑暗一点的方法来聊聊天吧？”你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帕洛斯跟前，托着腮挑眉看向他。

“别忘了，我可是女巫哦，你休想用恶毒吓到我。”你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很坏，但那怎么样呢？你还没有对我做什么坏事呢，我也并不了解什么，我都没有资格审判你，你凭什么给自己下罪名？”

“神看不见我，我才会做魔鬼在人间的使徒。”你看向自己的手心，平静地说道，“……没人规定我们不可以喜欢坏小孩吧。”

“……小崽子，给我笑一个？”完成了说教的你得寸进尺地去捏帕洛斯的脸，对方再次拿笔戳你。

“自以为是。”他这样骂了你一句。

“……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咯。”

谁自以为是啦，笨蛋。最自以为是的是你，明明还不承认。……人类小孩真难搞。

5

……你现在才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呢十几年就过去了啊。你看着面前比你都高的帕洛斯愤恨地捶桌，可恶啊以前是火候不到现在是火候过了，这不就是完全错过了吗！！

你盯着帕洛斯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要学新魔药的做法。”

“你突如其来的好学真是让人害怕。”他习惯性地嘲讽你。你站起身，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故意说道：“所以都怪你们人类长得太快了！现在需要少年心脏的魔药完全做不了，我只能去看看那些需要成年人心脏的魔药了——！”

“按你的学习能力，你学会了我人就没了。”帕洛斯依旧写他的东西，淡定地刺了你一句。

“……所以你们人类就很麻烦嘛！”你恼羞成怒，又坐回去了。突然想起前几个礼拜看的基本女巫与孩子的养成文学，啊寿命真是一个难搞的问题……

等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盼着帕洛斯明天就死才是你的风格吧？！

你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坏女巫，才不是恋爱脑！！

帕洛斯却突然白了你一眼，“谁跟你说我是人类了？”

“！！”你一脸“怎会如此”的表情，“你也没跟我说过你不是啊！”

“虽然骗人不好，但骗傻子还真是挺好玩的。”帕洛斯微笑着又嘲讽你一句，转了转手腕伸个懒腰，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初次见面，其实我是一个吸血鬼。”

“……妈的那你装什么小男孩骗人！”你气到掀桌。

“我当时在被追杀，小孩子的身形比较好藏，而且更容易被救嘛。”帕洛斯一脸“你居然没发现那我也是很无奈”的表情，抬手理了下微长的头发，橘金色眼眸透出温暖的光，“不过我现在后顾无忧了，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在昨晚已经被全部搞定了。”

……你们吸血鬼效率好高。

“所以呢我的女巫小姐，有兴趣来我的城堡开party吗？”

啊这，那我还是要纠结一下的……你羞涩地想。

“黑猫供应无上限哦。”

“成交！”

6

谢邀，我是一名女巫，之前我捡了一只快死的小崽子。

现在在他的城堡里撸猫，爽的一批。

7

我的爱朝你飞去，我也朝你飞去。

@殘_月_體_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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