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云梦泽天边大亮时，瑶醒了过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云梦泽是无尽的战场，她被人推搡着走上前。

她看到云中君一人支撑着，眼上轻纱微微透露着血迹。

那是仙力过度使用的后果。

她说不出话，踉跄着走上前，云中君似乎感受到她的到来，用尽全身仙力护着这个云梦泽小公主。

“……神君。”

她终于怯懦着开口询问，她看到一向一尘不染，如高岭之花的神君似乎在强撑着回应她。

“阿瑶……我在。”

瑶走上前，用手捂着云中君的眼，也捂下了云中君征战的戾气。

小公主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抱着云中君，开口问道“你不是说我体内的鹿灵纯净至极，是你修炼的绝佳之物吗……是不是把鹿灵给你，你的眼睛就能好了？”

云中君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惊恐的话，他推开瑶，大声喊到“我不要你的鹿灵也能保护云梦泽。”

“……我不需要眼睛。”

似乎他的惊恐证实了瑶的想法，瑶扑上去抱住了云中君，试图稳定着云中君的情绪。

战场上亡魂遍野，所有人都不该死于这场战争。

当了云梦泽这么久被宠在手心的小公主了，也该做些什么了。

“神君……”

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划破黑暗的战场，成为黎明的第一束光。

“让我做你的眼睛吧。”

当利刃划破瑶的身体时，黎明的光才真的显现出来，光笼罩了云梦泽，和那些无辜的战争下的亡魂。

云中君站在光中，眼睛上遮覆的轻纱被风吹掉。

那是一双漂亮且干净的眼睛，那眼睛像极了一个女孩的眼，小鹿的干净终将逝去。

“……滚吧，人类，此后不要踏入云梦泽半步，我将代表云梦泽所有亡魂，封闭云梦泽仙境与人界的通道。”

阴霾涌上神君的眼睛，他似乎恨极了这双眼睛，他始终不愿意睁开，但也不愿意把眼睛毁掉。

神君的仙力似乎经过瑶的灵魄的淬炼，开始变得让人生畏，

人界的将军终于害怕了，他们知道自己战胜不了这位仙君，纷纷弃甲而去，云中君又捡起了地上的轻纱将双眼遮住。

他似乎习惯了黑暗……

他出了幻觉，看到一个像鹿的少女带着湿漉漉的眼睛跑向他。

“神君……阿瑶不闹了，咱们回家吧。”

他的唇角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的手似乎要朝少女伸去。

“阿瑶，我带你回家。”

云中君再次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那个梦了。

身边的少女正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发呆。

看到云中君醒了，瑶这才喊了他一声，声音中却带着沙哑。

“神君。”

云中君的心突然提了起来，瑶似乎哭了，声音哑的他揪心。

“阿瑶，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瑶没说话，点了点头，但是想到云中君看不到，她开口回答了“嗯。”

云中君的心放了下去，他摸了摸瑶的头，柔声哄着“不怕，不怕，神君在。”

可是瑶突兀的开了口，问的话划破了所有表面的温柔。

“我……是鹿灵吗？可是换你眼睛的鹿灵？怪不得韩信来时第一句话问我是不是鹿灵……”

“你不是！”

云中君打断了她，口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且坚定。

只是他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恐，

那惊恐瑶并没有捕捉到，她转身离开。

留下云中君一个人坐在树屋中狼狈不堪。

“……你不是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