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它叫随便

水鬼作崇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流水人家，枕桥而居，钟灵毓秀，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姑苏人大多都是温柔的。温柔人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连吵架都是软绵绵的，不像云梦，每个人都是热热闹闹的，若是以后可以长住姑苏，或许可以修身养性也未知啊，诺诺这样想着。

不多作停留，诺诺与聂嘉人同乘一舟，大家乘了十几只小舟，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这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

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崇，近几个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顿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

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蓝曦臣虽持‘裂冰‘，但蓝家的破障音入水，威力削弱过半，恐怕难以应付数量众多的水祟。

魏无羡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崇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曦臣点头。

蓝曦臣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魏无羡泽芜君，水鬼都聪明得很。这样划船慢慢找，万一它们一直躲在水底不出来，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蓝湛找到为止。职责所在。

魏无羡就用网抓？

蓝曦臣不错。难道云梦江氏有别的方法吗？

魏无羡笑而不答。

陈诺诺我们云梦江氏当然也是用网，但魏无羡这臭水子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

魏无羡哼。

魏无羡哼了一声。

魏无羡诺诺，别没大没小的哈，我是你大师兄，之前不是还叫的好好的，别学江澄那小子。

说完，又看向蓝曦臣。

魏无羡如果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江澄哼。

江澄哼了一声，满脸嫌弃的瞥了一眼魏无羡。

江澄低头看水，专心找你的。别异想天开。

魏无羡修仙御剑，曾经也是异想天开啊！

忽的，魏无羡朝着蓝忘机喊了一声。

魏无羡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同他，却见魏无羡手中竹葛一划，哗啦啦的一篙子水花子飞溅而来。蓝忘机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避开了这一泼水花，恼他果然是来玩笑打闹的。

蓝湛无聊！

聂嘉人魏公子是怎么了？

陈诺诺他不是那种人，必有事情。

魏无羡却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脚，竹篙一挑，将船只翻了个面，露出船底。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着三只水鬼！离得近的门生立即将这三只制住了。

蓝曦臣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无羡敲敲船舷，

魏无羡吃水不对。船上刚才只站了他一个人，吃水却比两个人的船还重，肯定有东西扒在船底。

蓝曦臣果然经验老道。

蓝曦臣赞道。

魏无羡竹篙轻轻一拨水，小船飞驶，划到与蓝忘机并列。两船相邻，他对着蓝忘机喊道，

魏无羡蓝湛，刚才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要是我说出来了，它们听见就跑了。喂，理理我呀！

蓝忘机大概是被他说动了，看他一眼，

蓝湛你为何要跟来？

魏无羡依旧是那个笑脸，

魏无羡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昨晚是我不对，我错了。

蓝湛……

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

完了完了，魏无羡这小子要作死。诺诺一脸“自求多福”地看着魏无羡，虽不清楚昨晚他二人发生了何事，但一定不是好事。

魏无羡明知故问，

魏无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今天我真是来帮忙的。

江澄看不下去了，

江澄要帮忙就别废话，给我过来！

一名门生喊道，

路人网动了！

网绳急剧一阵抖动。魏无羡精神一振。

魏无羡来了来了！

水草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魏无羡己收剑回鞘。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

方才魏无羡那一剑出得极快，但蓝忘机已看出他所背的必是上品灵剑，肃然问道，

蓝湛此剑何名？

魏无羡随便。

蓝忘机看他。魏无羡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魏无羡随便。

蓝忘机疑眉，

蓝湛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魏无羡“唉”了一声，

魏无羡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随便‘。喏，你看。

说着递过，让蓝忘机看清这把剑上的文字。剑鞘纹路之中刻着两枚古字，果真是“随便”二字。

蓝忘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无羡体贴地道，

魏无羡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江叔叔给我赐剑的时候问我想叫什么？我当时想了二十多个名字，没一个满意，心说让江叔叔给我取个吧，就答随便！谁知道剑铸好了，出炉了上面就是这两个字。江叔叔说：‘既然如此，那这剑就叫随便吧’。其实这名字也不错，对吧？

终于，蓝忘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蓝湛……荒唐！

魏无羡把剑扛在肩上，

魏无羡你这人太没意思了。这名字多好玩，套你这样的小正经，一套一个准，哈哈！

陈诺诺……

诺诺表示很无奈啊，她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师兄呢？